第93章(1 / 1)

宋太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抬手作揖:“圣人,事发突然,又牵涉人命,还是朝廷重臣之子,怕是要先将相干人等拘押一起。”

这件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即便圣人有心私下处理,也奈何不得,沉声道:“就地审问。”

一场夜审,温若里作为御史中丞,陆乘渊作为大理寺少卿自然在场,宋太师作为一品大员,在场也合理,他坐在圣人下首,正襟危坐眼睛微压,暼了眼谢淮序,冷然道:“叶氏乃当事人嫌疑犯,侯爷这是要做什么?”

宝儿跪坐在地,整个人的眼泪都像是流干了,木然无神,谢淮序始终紧紧抱着她,不曾放手。

“宝儿如今情绪不稳,我身为她的兄长,理当安抚。”谢淮序冷冷开口。

宋太师不紧不慢地哼笑一声:“是安抚,还是要给杀人犯撑腰?”

温若里清朗道:“事情经过还未查明,此时断定叶氏乃杀人犯,太师太过武断些。”

宋太师低笑两声:“这敛春楼只有叶氏,明三小姐和明大公子,我们到那儿时,亲眼所见明大公子坠落身亡,明三小姐死于刀伤,再无见其他,不是叶氏又是何人?”

陆乘渊挑眉:“宋太师这么急着给叶氏定罪,恐有私仇公报之嫌啊。”

“放肆!”宋太师冷喝一声,“圣人跟前你岂敢给老夫擅加罪名!”

圣人轻咳一声,众人安静了下来,他看了谢淮序一眼,见他跪在那抱着叶宝儿,实在不像话,沉声道:“淮序,坐过来。”

谢淮序凛然道:“圣人,此时太过蹊跷,宝儿三人为何会同时出现在敛春楼,今日这样的场合,一向无人登顶的敛春楼,为何平白出现匕首,常年保修的围栏怎会轻易断裂?”

坐在末位泪流满面的行曦心猛地一颤,她捂着脸还未定下心神,谢淮序已经看向她:“行曦,你们今晚在一处,你可知情?”

行曦借着抹泪捂着半边脸,不去直视谢淮序,哭声道:“我,我不知,我和宝儿出去说话,我崴了脚,就不见宝儿了......”

即便伤心,即便这件事超出了行曦的预料,即便死的是她的亲哥哥,这种时候,她依旧可以很快的理清头绪。

如今知情的三人,两个人已经死了,而宝儿是被轻薄的一方,即便她说出实情反驳她,她也能以哥哥已死,为了哥哥的名声做借口解释,而一旦宝儿解释事情来源,行止已死,她的清白无从保证,也是自毁前程。

她紧紧按住脸,痛哭出声,所有人都以为她在为自己的亲哥哥难过......

谢淮序拧眉紧盯着她,宋太师转向宝儿,威严冷漠:“叶宝儿,你说,你和两个死者在敛春楼做什么?是你杀了他们吗?”

宝儿失魂落魄:“我,我推了大哥哥一把,他就摔下去了......”

“宝儿!”

谢淮序低沉唤她,宝儿惊醒过来,忽然揪住谢淮序的衣襟,眼泪夺眶而出哭喊着:“是我推了大哥哥,是我推了大哥哥......”

温陆二人都震惊了,事情严重了。

宋太师松弛一笑,朝圣人道:“圣人,犯人叶氏已经承认了。”

谢淮序掷地有声:“即便是宝儿推了行止,此事尚有太多的疑点,圣人......”

“谢侯爷这是明目张胆要护着犯人了?这死的到底是侯爷的表弟妹,难道侯爷竟是不念一点亲情,冷血至此吗?”宋太师说到最后已经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显然是要在圣人跟前趁机抹黑谢淮序。

“你住口!”谢淮序厉声怒喝。

宋太师见已经激怒了谢淮序,心底得逞,面上还是难以置信:“你我虽品阶相等,可我好歹是你的长辈!圣人面前你竟如此放肆!”

他立刻起身,朝圣人躬身作揖:“圣人还请立即将叶宝儿收押,还死者一个公道,还明家一个公道!”

圣人拧着眉,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陈霁:“陈卿,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霁淡淡一笑:“此事虽有疑点,但叶氏自己已经承认了将明大公子退下楼,况且明三小姐死因不明,她又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不管是明家还是三皇子那总有个说法,不如就依太师所言,先将叶氏收押再审。”

谢淮序怒意沉沉看着陈霁,陈霁只做不见。

圣人看了一眼谢淮序,暼过眼:“将叶氏收监大理寺,由温中丞和大理寺少卿主审此案。”

“圣人!”宋太师有异议,交给温陆二人,跟交给谢淮序有什么区别。

圣人摆手:“押下去!”他没有给宋太师说话的机会,最后看了一眼紧绷的谢淮序,拂袖离开。

陆乘渊蹲下去按住谢淮序的肩:“你放心。”

这一件事,让陈霁对谢淮序在朝中的地位在圣人心中的地位有了重新的审视,也让他重新重视起与谢淮序之间的关系,他之前还是太小看谢淮序了。

经过这次意外,他得先平心静气,看事态发展,再做打算,好在血缘关系是谁都抹杀不了的,他可以重新估算下叶宝儿的利用价值,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

肃安府一夜之间等来了两具尸体,太夫人和甄氏殷氏接连哭昏过去好几次,明大和明二一直守在太夫人身边,行曦和玉鸾守在各自的母亲身边,府里上下灯火通明,下人们忙了一晚,天色泛白时,肃安府已然被丧气笼罩,白帆轻飘。

醒过来的甄氏看到守在床边的行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哥哥死了!你说啊!我找的那个药绝不会有问题,为什么叶宝儿就将你哥哥推下去了!”

“阿娘!”行曦厉喝一声,在甄氏怔神之际,行曦软和的语气,低声道:“事已至此,您是要将这件事嚷的全府皆知吗?”

甄氏也被吓到了,又哭得泣不成声:“可是.......”

行曦红着眼握紧甄氏的手,哽咽道:“阿娘,哥哥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其中缘由,也不知道玉李怎么去了,我赶到的时候,哥哥已经摔下来了,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祖母不会放过叶宝儿,这件事我们只能往好处想了。”

甄氏红肿着眼睛看着行曦,不明白她的话。

行曦拭去眼泪道:“从前祖母或许对表哥和我们明家联姻还不甚在意,可如今明家唯一的男丁已经没了,而能做皇子妃的玉李也死了,这就意味着将来明家的仕途无人可继,若是再纳妾生子,将来也是未知,眼前已知的只有表哥,祖母只能抓着表哥以保明家的前途光明仕途不断,所以她一定会极力促成表哥和我们明家的姻缘。”

甄氏脑子里早已是一团浆糊,她乍然听到行曦的分析是懵的状态,等逐渐反应过来,反说道:“你祖母向来偏心玉鸾,若她当真一心要撮合你表哥和明家的婚事,怎么就会是你?”

行曦看着她,静静说道:“阿娘,哥哥为何会死?是想纳宝儿为妾,这件事是祖母默认的,所以哥哥才铤而走险去跟宝儿表明心迹,才闯了这样的祸事.......”

甄氏又将她的话琢磨了一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要威胁你祖母!”

行曦没说话,只道:“这件事表哥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查到底,到时候他若是找了我们去审问,阿娘一定要咬死什么都不知情,只说哥哥是对宝儿存着那种心思,你一直反对。”

甄氏一听立刻就慌了:“淮序,淮序为什么要找我问话?那黑市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