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1)

陈霁早已听闻此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在战场上厮杀也从不眨眼,今日一看,还如此的丰神俊朗,眼中的满意更甚。

“此番进京,我为私事而来,谢侯爷既深夜造访,想来已经明白我的私事为何。”

谢淮序静静看着他,逐渐冰冷。

陈霁指着面前的酒壶:“这是上好的佳酿,是我颍川的特产,侯爷不尝尝?”

谢淮序依旧没有说话。

陈霁笑了一声,自顾饮了一杯酒:“想必侯爷能来,已经十分清楚宝儿的身世。”

“你想认回宝儿?”谢淮序语气中发着寒意。

陈霁重重叹息:“这么多年了,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桩事,我愧对她们母女,可宝儿是无辜的,她总是我的女儿......”

谢淮序看着他心疼悔恨的模样,嗤笑一声:“陈家主不觉得这份愧疚来的晚了些?”

陈霁皱紧了眉急切道:“当年的各种情由,侯爷不知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当年我被家族掌控,是有婚约在身的,如何能接她们母女回去,这才将她们安顿在凤凰城,谁知宝儿她娘......”他羞于言齿,但谢淮序听出了他的怨怪之意。

谢淮序冷然道:“是吗?听说陈家太君一向宠惯家主,对于家主的要求无有不一,倒是没听说家主被掌控的传闻。”

陈霁面不改色,叹息摆手:“家族秘事不足为外人道。”

谢淮序神色冷淡,陈霁转了口气道:“今日侯爷既来了,想来也是为了宝儿,我是想接宝儿回去,让她认祖归宗,我知侯爷对宝儿情深一片,届时宝儿是陈家的小姐,与侯爷足以相配,我们两家更是强强联手,想必太夫人再也不会阻拦你们,我的宝儿也可余生有顾了。”

谢淮序轻扣着桌面,忽然嘴角轻勾,幽然道:“这真是个有诱惑力的提议。”

陈霁眼底一喜:“这么说......”

“可惜啊.......宝儿不是你联姻的工具,即使没有陈家的身份,我也会光明正大迎娶宝儿为妻,家主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谢淮序怡然起身,看了眼桌上的酒壶,“颍川的美酒我是无福享受了,告辞。”

陈霁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嘴边含着的笑意,逐渐变冷,愤然扫落桌上的酒壶:“不知好歹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宝儿也是个大小姐呢(苦笑)

42 ? 死亡

◎魂断敛春楼。◎

月上中天, 从偏厅走出来一身子曼妙,充满风情的女人,她翩跹而至, 软若无骨地歪进陈霁的怀里,柔夷端上一杯清酒,魅惑的声音直叫陈霁软了心肠:“爷何必同他一般见识,消消气。”

陈霁阴沉着脸饮尽杯中酒,仍是不痛快。

女人道:“爷若是想拿捏他, 自然是从他的痛处拿捏, 就像若是谁要是用爷来命令我, 我肯定立马就投降了。”

她顾盼间又是委屈又是妩媚,香肩似有意似无意地蹭了下陈霁的胸膛,陈霁顿时一把抱住她的腰肢, 阴沉的脸低笑开来向她压去。

“爷可轻点儿,奴受不住.......”

***

宝儿用了几日的时间将氅衣送还给了朝露,朝露拿在手里细看, 惊叹着宝儿的手艺,又有些自惭形秽:宝姑娘那样貌美, 天真善良,又会画画, 手艺还这般精湛, 若是她是男子,也会对她倾心不已。

她正出着神,行止回来了,一见她就皱起了眉:“大白日的在这发什么呆!”

朝露收拾好心情含笑道:“夫君, 这件氅衣修补好了, 你看看。”

行止看都不看一眼, 十分嫌弃的用力推开了她的手,怒气道:“我不是说过了让你扔了!你是觉得我一定要穿修补过的衣服吗?你是要让我在同僚跟前抬不起头是不是!让同僚都清楚我有个做丫鬟会缝补的娘子是吗!”

朝露在他的疾言厉色下,后退了几步,几乎要站不稳,她苍白着脸,哆嗦着嘴唇:“你......为何要这样说?”

“我要怎么说?还要我哄着你吗?”

“从前......”朝露语声凄哽,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行止无情打断。

“别再跟我提从前!从前全是我无知!全是我愚蠢!全是错误!”

行止瞪着眼睛,仿佛在发泄所有的不快,一句话就这样轻飘飘否定了他们从前的情深意浓,像一把铁锤,重重砸在朝露的脑门,砸的她晕头转向,心痛作呕,她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

行止仍旧觉得不解气一般:“你别再做出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当年你就是用这样的表情骗了我!如今我只会觉得厌恶!”

朝露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行止的话,他的态度,都把她从幻想中刺醒了,她还试图迷惑自己,给自己编织美梦,朝露忽然一笑,语声清幽:“夫君不喜这修补过的氅衣就算了,难为宝儿妹妹日夜修补......”

“你说什么?”行止表情一阵,刚刚的怒火顿时消失了,他一把扯过朝露手里的氅衣,不可思议中欢喜跃染眼中,“你说这氅衣是宝儿为我修补的?”

朝露冷冷看着他珍惜地拂过那修补过的翠羽,看着他赞叹着:“想不到宝儿的手艺这样好。”那一副恨不得一夜入秋好让他穿上这氅衣出门炫耀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朝露的眼睛。

“所以,你得知这氅衣是宝儿绣的,你就会视若珍宝,而我绣的,不过是一件废料是吗?”她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行止也不打算瞒着了,他坐下来,看着朝露,淡然道:“你何必和宝儿比,将来你们是要做姐妹的,我希望你善待宝儿,当然就算你为难宝儿,也没什么用。”

“做姐妹?”

行止道:“我已经和阿娘言明,纳宝儿为妾,是贵妾。”

朝露静静看着他,皱了皱眉,忽然低低笑了,一直在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她的笑声让行止的脸色逐渐冷凝:“你笑什么?”

他既然已经这么不在乎自己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竟是一场笑话,朝露也不想再忍了:“你说你从前无知愚蠢,没想到如今还这么天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行止怒然拍桌而起,瞪着朝露。

朝露笑着抹去眼泪,抬头直视他:“什么意思?那日我们去看宝儿,侯爷那个样子,你难道没看出来?你还想纳宝儿为妾?”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好一会她突然收敛起笑容厉声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