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刻在骨髓里的痛,谁又能想得通呢,他自己都想不通,又怎么能指望谢淮序自己能想通。
陆乘渊道:“老人家常说,要忘记一段感情,必先开始另一段感情,不如我们撮合他和萧霜序你觉得如何?”
温若里白了他一眼:“不如何,从前叶宝儿还未进京时,你也不是没有给他送给美人,结果呢?”
陆乘渊:“.......额,都被他丢了出去,然后想着法地折腾我,让我忙的昏天黑地。”一想起那段不分昼夜的日子,陆乘渊就一阵哆嗦,连忙道,“那此事边走边看,边走边看。”
那边太夫人见谢淮序终于回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看着他消瘦清俊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湿了眼眶,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尤其在看到萧霜序也跟着回来时,心底顿时也燃起了新的希望,看着萧霜序真是越看越喜欢,兰陵那些美谈不是没有传回京城,太夫人自然心中甚慰,经过宝儿那件事,看到谢淮序那样痛苦,她心如刀割,现在只希望谢淮序能重新振作起来,其他的,她不会再强求。
坐在一旁的行曦也起身向谢淮序和萧霜序行了平礼。
萧霜序多打量了几眼行曦,觉得这次回来,行曦很不一样了,从前她虽然大方得体,但总是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这一回,她忽然豁然开朗一般,看来她远在兰陵听到的传闻不错,她和太子相处的不错。
谢淮序平静地目光看向行曦时,闪过一丝冷意,出言讥讽:“你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看来这回能得偿所愿了。”
行曦脸色白一阵,微微一笑,又福身道:“多谢表哥吉言。”
谢淮序暼过眼,不藏厌恶:“只怕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好自为之。”
行曦面不改色:“表哥的告诫,行曦铭记于心。”
太夫人见此,道:“你先下去吧,我和序儿还有霜序说说话。”
行曦告退出来,一直保持的微笑,瞬间冷了下来。
这一场见面,很快传到了甄氏那儿,她急不可耐地去行曦院子,关上门,担忧道:“淮序说的那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怀疑你了?”
行曦冷笑:“怀疑又能如何?如今一切死无对证,连叶宝儿也死了,他又能拿我何?何况如今情势在前,祖母为了明家的荣华也会护着我,至于表哥如何看我,我根本不在乎。”
甄氏依旧皱着眉:“话是这样说没错,可现在陈家进京了,万一你和太子的事有了变化,这没有敲定的事,总是夜长梦多。”
行曦却成竹在胸:“阿娘放心,陈家带着陈大小姐进京,用心尽人皆知,可皇后娘娘依旧三不五时传我入宫,这就说明,圣人还是更属意我,就算他日与陈大小姐一同嫁入东宫,未来之事,也很难说。”
“这一点我还是很感激表哥的,感激他在圣人跟前如此得脸,圣人才这般更偏向于我们明家,如今明家玉李已死,太子也不会选玉鸾那个病秧子,所以,即便有陈大小姐,我与太子的婚事应该也不会有变了。”
甄氏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如此甚好,不过就是陈家那个丫头罢了,那丫头虽有些才名,可论才她还能压过你去?听闻她相貌奇丑,就更不是你的对手了,到时候就算碍于陈家的面子,太子娶了她,还不是独独宠爱你,到时候你就是所有贵女羡慕的对象,所有贵女对要对你尊敬有加。”
这样的场面,甄氏想想都很兴奋,恰逢此时,宫里的旨意又传来了,今晚为陈家的接风洗尘夜宴,皇后娘娘请行曦一同出席。
甄氏脸上的笑意几乎要填满全脸,都要顾不得矜持了:“这样的夜宴,只有王孙贵族肱股之臣才能参加,你父亲尚且都没有资格,你却能去,这圣人和皇后的意思明摆着了,女儿啊,你可得好好打扮,压的那陈家丫头连面也不敢露,惭愧的知难而退才好!”
行曦笑得婉约:“阿娘,我省的。”
***
宴会伊始,行曦珠光宝气扶着皇后的手一同出场时,所有人都是震惊又了然地神色,心中也更加笃定了明家大小姐即将嫁入宫中的事实。
太子位于第二层副位,在向皇后请过安后,目光自然而然与她身旁的行曦对上,行曦抿嘴而笑,眼中露出一丝女儿娇羞,不刻意不扭捏,一点点传递的情意,恰到好处,盈盈行礼。
太子温文尔雅,虽不如谢淮序俊美无俦,却也是一表人才,相处之下让人自在温和。
众人将他二人一来一去的目光看在眼里,在这样为陈家接风洗尘的宴会上,这样公然带着行曦出席,是什么意思,众人心中也很清楚了,陈家就算想把女儿嫁给太子,但太子娶明家小姐的心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了,陈家该心里有数。
他们看着坐在皇后下首的行曦,大方温婉,雍容华贵,虽算不得惊艳,但的确有一国之母的气度,反观陈家的那位大小姐,敢不敢出席宴会也不得而知。
如此一想,参会之人竟开始期待着陈家小姐的出现,只有谢淮序,与这样的热闹格格不入,周身一圈都散发着冷意,自动冰冻了身边伺候待命的宫婢。
殿外内侍尖锐的高吟声响彻重华殿,陈霁是跟着圣人一同出席的,大殿中人齐齐起身行礼,目光却都不由自主落到了陈霁身后,不由一震,那陈霁身后跟着的姑娘应该就是陈家大小姐了。
只见她带着围帽,轻纱遮过胸前,压着轻纱的珠宝璎珞随着她的行动,也不曾动得半分,只有那轻纱边缘微微浮起一层波纹。
看那身姿倒是十分曼妙,可这样的场合还以轻纱遮面,看来的确如传闻所言,陈家大小姐脸上有疾,这几乎是在场之人统一而起的默契,看来这明家小姐入驻东宫是指日可待了。
而这陈家小姐将来注定是要独守空房了,可怜,可叹啊......
二皇子看着却不愿错过这个让太子难堪的机会,他的高昂的声音压过乐声,道:“听闻陈家小姐才华横溢,今日初入宫中,不如为大家弹奏一曲,也让我等见识一番如何?只是圣人跟前,小姐献艺还是要摘了这面纱才好。”
陈小姐坐在陈霁身边,沉默不语。
皇后皱了下眉,笑道:“陈小姐初来乍到,尚且不习惯,前些时候行曦和太子谱了一首曲子,行曦和乐作画,煞是怡情,不如就让他二人为陈卿洗尘,圣人觉得如何?”
陈霁对皇后的用意心知肚明,谦逊道:“太子殿下尊贵非凡,臣惶恐。”
圣人道:“在你跟前,他也是晚辈,也无不可。”
太子已经起身,行曦随之起身。
两人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表演完,行曦更是收获了一致好评,赞美行曦的同时,他们就更加同情可怜陈小姐。
行曦走过陈小姐面前回座位时,她的背不禁又挺直了些。
落了座,这时宫婢上前给陈小姐倒酒,忽然身子踉跄,整个人往前冲了过去,赫然摔到了陈小姐脚边,酒壶里的酒撒了陈小姐裙摆,宫婢吓得脸色惨白,时,眼前掉落了陈小姐的围帽。
全场倒吸了一口凉气,安静一片。
宫婢面如死灰,立刻跪在地上,前胸贴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话音刚落,忽然一道清脆响亮的酒杯碎裂声音从谢侯爷那儿传来,她本就吓得要死,此刻更是本能抬眼看向谢侯爷处,只见谢侯爷已经站起身,怔怔地看着她这个方向。
大殿安静的出奇,所有人都看着赫然掉下面纱的陈小姐呆了,惊艳了,更加震惊了!
圣人猛地回过神,厉声质问:“你是谁?”
陈小姐缓缓起身,行礼回道:“回圣人,臣女陈宛如。”
行曦也怔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宛如,可那分明是叶宝儿的脸,她只是想让陈小姐出丑,让她自惭形秽,怎么会!怎么会!她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发抖,她下意识看向太子,太子也一眼不错的看着陈宛如,让她的心瞬间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