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没死。

“诶，没事吧你？怎么趴这儿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打了120，按照机线员的指示，他把自己的T恤脱下来给那人捂住伤口，然后把人翻了个面，检查了一下没有其他外伤之后，李含笑一屁股坐到地上，把那人脑袋挪到自己大腿上按住止血。

昏暗的路灯下，李含笑看不清这人的样子。他背对着光，怀里的人大部分五官笼在暗影下，只露出瘦长锋利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因为失血的缘故没了血色，但形状依然很好看。个子也高，躺地上那么长一个，肩膀又宽，感觉挺适合打篮球的。

正这么想着，救护车就呜呜哇哇地到了，他手忙脚乱地帮忙抬人上车，车灯照亮的一瞬间，那人终于睁开了眼。在与李含笑对视的那一秒，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李含笑低头，有些不解地看向那个血人，心里寻思别是让人给讹上了，使劲想挣脱被捉住的手腕：“你拽我干什么啊，又不是我打的你，松开，我还得送餐呢！”

谁知那人力气比牛大，李含笑觉得腕子都快被对方捏碎了，一时竟挣脱不开。那人也不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李含笑，那眼神锐利且阴鸷，让他莫名想到雄鹰，暗含着深不见底的情绪，要生生把自己盯出两个洞来。

“我警告你别碰瓷啊，这边可都有监控，你信不信我告你！给我撒手！”李含笑也急了，他怎样都想不到这b人怎么受伤了还那么大力气。

他握住对方的另一只手使劲往后掰，一只脚蹬在救护车上，身子则往后撤，医生见他这拔河一样的架势，赶紧说道：“你就别跟他较劲了，实在不行你也跟着上车，反正已经报警了，等会儿警察来了你也得去警局做笔录。”

李含笑一听这个，吃奶的力气都快用上了。

废话，明天一大早他还得上班呢，再去趟医院，做完笔录，那他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况且他手里还有个餐没送，可没闲工夫跟他耗。

好在那人回光返照一般，力气很快用光，李含笑找准机会猛地一抽手，终于从他的魔爪里逃脱了。

医生趁着机会赶紧把人往救护车里一塞，又呜呜哇哇开走了。李含笑站在原地活动手腕子，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晦气，想做个好事结果差点引火烧身，草，以后再也不当好人了。

转身想走，却在那摊血迹旁瞄到一个闪着光的东西。

李含笑弯腰捡起那玩意儿。

那是个做工精致的手表，很沉，很大。

李含笑笑眯了眼睛，看来这见义勇为的事还得多做，你看这好处不就来了吗。

他左右翻转着瞅了半天，除了沉和大再看不出别的信息，于是便往兜里一揣，骑车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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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說的話：】

时间线还是按原来的，我重新更，这是新增的一些内容

第4章 卖表

凌晨五点半，天还没亮，李含笑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一下坐到餐桌旁准备吃早饭。

说是餐桌，实际上是由房东不要的一个小梳妆台改造的，上面放着小妹昨天晚上煎的一盘馒头片和一大碗粥。

馒头片煎得有些过了火候，咬起来又干又硬，但李含笑对吃这方面向来不怎么讲究，快速吃好后便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白天，李含笑在他家附近的一个油桶厂做工。

手掌大小的塑料瓶坯经过高温加热，用两根手指捏住瓶口放进模具里，再由机器充满气一吹，冷却塑形后便成了5升大的豆油瓶子。

吹好的瓶子堆放在一边，大热天机器嗡嗡运作，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李含笑却困得磕头打盹，几乎睁不开眼睛。

和他一班的小刘刚和李含笑换了位置，扭头一看李含笑正坐在一边偷懒，于是抬腿踢了他一脚，“赶紧装箱啊，瓶子都快堆到我脸上了，等会儿组长来了骂你。”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含笑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小刘端着盘子过来找他，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小刘道：“你咋困成这样，昨天没睡好啊？”

“别提了。”李含笑没好气地啧了一声，“昨晚送餐路上救了个人，误了送餐的时间，非得让我重新给他做一份，后来到家都三点了，我就睡了俩小时。”

闻言，小刘揶揄道：“哈，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对了！”李含笑突然想到什么，从裤兜里掏出来个手表递给小刘：“你看看，这玩意儿不便宜吧。”

接过手表，小刘抬眼瞥了下啥也不懂的李含笑，问道：“哪来的？”

“昨天那个倒霉蛋身上掉下来的。诶，你平时的衣服都那么贵，肯定认识好多牌子吧。你帮我看看，这个值钱不。”

拿着手表左看右看，小刘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印着的字母他都认得，但拼一块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抬眼瞥了下李含笑。

李含笑的家庭情况他是知道的，别说这种不知名的手表，甚至连旁人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牌子李含笑都不认得几个。

他俩从小就住一个小区，谁家有个家长里短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当晚就全都知道了。

李含笑爹妈都没了，底下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弟妹。

他妈死得早，生孩子的时候难产，送医院晚了，活活拖死了。他爸又不是个东西，黄赌毒几乎全沾，死的时候背一屁股债，发丧那天连个送葬的都没有。

全靠着李含笑高中辍学，十七八岁的小孩儿累死累活打几份工，省吃俭用，这个年代了连个智能手机都不舍得用，这些年来不光把本金还了个七七八八，还把两个弟妹养到这么大。

抵挡不住李含笑灼灼的目光，实在不好意思说他也不认得，便硬着头皮胡诌了个牌子：“这个吧，不是什么牌子货，就是做工好点，没多贵，也就两千来块钱吧。”

“两千！还不贵！”李含笑没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一嗓子吼了出来，小刘看他那个没见识的样子，甩了甩他那头快长到眼睛里的斜刘海，与有荣焉道：“两千块钱就贵了？我一个朋友，你知道吗他戴的那块，三万！”

“我的妈呀。”李含笑大为震惊，将手表拿回来小心地捧在手心观看，“这么小的东西，两千块钱，我的妈呀。”

“乡巴佬。”小刘嗤笑：“诶，你留着也没用，挂咸鱼上卖了啊。”

李含笑也不懂卖个手表为什么还要挂咸鱼，便道：“你帮我卖呗，卖出去，我帮你顶一天工！”

李含笑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谁知过了四五天，小刘拿着手机兴冲冲过来找他：“含笑！卖出去了，你的表卖出去了！”

......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李含笑没想太多，乐道：“多少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