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笑看他神神叨叨的,“你看什么,我脸上有钱?”
叶之湫那张脸上罕见地有了情绪,是一种复杂的,审视的目光。他不说话,就盯着看着李含笑。
李含笑被他盯的有点心虚,又想起来自己挂了他三个电话的事儿,这家伙本来就精神不正常,指不定这会儿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收拾自己呢。
他扣扣被子上的缝针,扣扣竖条纹的病服,吸了吸鼻子,看了看天花板,绞尽脑汁去搜刮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两墨,想找一个比较平和的心境讨好一下叶之湫,最后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赖赖的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语气里的失望毫不掩饰。
叶之湫淡淡地说:“外出结束了就回来了。”平静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哦。”李含笑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答案,叶之湫当然不可能因为他回来。
“对了!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摔坏了,我记得晕过去之前好像尿血了……”李含笑努力回忆着裆部汩汩流出的鲜红学校的,一个极其不妙的想法在脑海里逐渐成型,该不会……
“我的蛋摔碎了!”
说罢,就掀开被要脱裤子,叶之湫一下把他按住了。
“你肚子里长了个瘤子。”
“啊?”
“但是现在不能动手术。”
“啊?”
“医生说,那个瘤子比较特殊,由于你身体的原因,现在动手术会大出血,现在正在研究治疗方案,最好是等它自然脱落。”
“啊?”李含笑极为震惊:“还有这种瘤子?”
这到底是什么疑难杂症,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那我会不会死啊……万一它长不大怎么办?万一它不自然脱落呢?这是什么瘤子?要等多久才能长大?我以后还能打球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叶之湫一个也没回答,他叫来医生,医生云里雾里跟他解释了一通,李含笑到底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得了啥病,就知道自己肚里长个瘤子,还不能割。
医生临走之前吓唬他:“可不能再做什么剧烈运动了,你肚子里的……瘤子,经过这一摔有点不太稳定。万一再摔一次,可就保不住了……,我是说,那就得,提前手术。但是你对某种药物过敏,所以,最好是保守治疗,我们呢,也会积极的研究治疗方案,争取一个最为稳妥的办法,你放心,我做医生的,一定一切以你的身体为首要前提考虑。”
医生这话越到后面说得越坚定,李含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总觉得对方在胡说八道,但是作为医生,李含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骗自己。
想问的问题最终一个也没问出来,眼看着欲言又止的医生顶着一脑门儿汗走出去,李含笑看着同样无语的叶之湫,无奈地摊了摊手。
在医院呆了几天,做了好多检查,总算可以出院了。
最后一天,病房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叶之湫去办出院手续,刚出门,陈则是插着兜慢悠悠晃进来,额头上煞有其事的包了一块纱布。
李含笑本来坐靠在床上看电视,看见他来立刻警觉的坐直。
“笑笑,身体怎么样了,我刚出院,才有机会来看你。”
李含笑没说话,从他进门就开始瞪他,陈则是只当没看见,他提着嘴角,在病房里巡视一圈,然后转头看李含笑。
看着李含笑那副被侵入境地的小狼崽一样的表情陈则是觉得心情大好。他从善如流的坐在沙发上,然后用那种让李含笑浑身难受的声调说:“笑笑,你不关心一下我吗?你弄得我好疼啊。”
李含笑拳头硬了。
他扫视着整间病房,想寻摸扫帚拖把什么的,再给他头上来几下。
李含笑怒气冲冲地冲他喊:“你别装模作样了,我那天根本没抡你头上。”
陈则是哈哈地笑,他放下交叠的二郎腿,身体前倾,双手交握在膝上,还是那副轻佻的表情:“那是你对我手下留情了,我真的好感动啊。”
李含笑咬着牙,明显被气着了,这人比叶之湫还不要脸。
一想到叶之湫,李含笑清了清嗓子,想学着叶之湫做出那种总是高深莫测,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的表情,但一开口就露怯:“放屁,要不是你躲得快,我早把你开瓢了。”
陈则是拍拍手:“宝宝,你好厉害,什么时候再和我打一次,我的棍子也很硬。”
李含笑被他喊的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想一脚蹬他脸上。但是叶之湫临走前给他下了死命令,说他要是敢离开床半步,就让他三天下不来床。
李含笑像被孙悟空圈住的唐僧,不敢越界半步,但是外边那个王八蛋太气人了,不能对他进行武力攻击,语言攻击也骂不过他,这家伙压根不要脸。
李含笑气得直哼哼:“你他妈到底干嘛来了?我那天怎么没把你这个傻逼打死。我跟你说,要不是你那个助理背后耍阴招,你今天都得下葬了。”
提起韩颂,李含笑就更来气。他和韩颂,那就是典型的东郭先生与狼、农妇与蛇、狗与吕洞宾、郝建与老太太。
他真是不明白韩颂到底是怎么想的,当时他能看到韩颂的动作,只是李含笑怎么也想不到韩颂会推自己下去,明明他是在帮他。
“背后耍阴招的,不光是我的助理吧,笑笑。”陈则是玩味的看着李含笑,李含笑把眼珠子斜到旁边。他是背后偷袭,不过因为对方是陈则是,所以这也不算偷袭,顶多算策略。
于是他把眼珠子斜回来,刚想说话,陈则是却恍然大悟般:“说起来,我今天确实是来跟你道歉的。”
他朝病房外喊道:“进来。”声音低沉,表情冷漠,完全没有和李含笑对话时的不羁放纵。
李含笑不明所以的看向门口,只见韩颂一瘸一拐的扶着门走进来。
他面色惨白,原本红艳水润的嘴唇此刻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摇摇欲坠,站都站不住。
李含笑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虽然他害自己住院,但是看他现在这幅样子,李含笑简直要怀疑被推下楼梯的到底是韩颂还是他。
他不知道要跟韩颂说什么,于是低下头又开始扣床单。
陈则是却站了起来。他走到韩颂身边,突然一脚踢上韩颂的膝窝。
韩颂髌骨重重着地,直挺挺跪下,膝盖落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声。但由于太过虚弱,没平衡住身体,竟猛的向前栽。头磕在病床上,和冰冷的铁栏杆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李含笑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