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芝目送裴绾走进那个房间,等她关上门后,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送了“3919”,这才嘴角得意地勾了起来。
裴绾在客房里仔细巡视了一圈,这边看起来一切正常,除了依然能闻到跟贺芝那间同样的香薰。
她皱了皱眉,不喜欢这个味道,想着待会儿得跟酒店提意见换种香薰。
房门被小心而急促地敲了两下,裴绾从猫眼看清来人,连忙打开。
宁昙扛着个女孩冲进来,直接把她撂在沙发上。
裴绾惊异地看着不省人事的岑珂。
“你怎么……不是说好把她请过来,你怎么把她弄晕了?!”
宁昙倒在一边气喘吁吁:“大小姐,人家是个活生生的人,就算她是酒店工作人员也不会随便跟一个陌生男人进客房吧?我不弄晕她,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她送到这儿来啊?”他又指挥着裴绾给他倒水,“我怕被人撞见,又是坐货梯又是爬楼梯的,诶你说贺芝什么毛病?那么多楼层她偏挑这么高的干嘛!”
裴绾为难道:“那现在怎么办,就让她这么晕着?”
“不然呢?你现在把她弄醒,她能立马报警你信不信?放心,一点迷药而已,不会有事的。咱们该撤了,一会儿你哥就来了,赶紧换地方让我歇会儿,累死我了……”
时间紧迫,裴绾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想了想,还是找了条毯子给岑珂盖上,又把房卡装进信封卡在门缝里,两人才悄悄溜走。
他们进了宁昙事先开好的房间,在反方向的走廊尽头。
裴绾进屋后,取出藏在腰带间的纽扣摄像头和塞在左耳的微型耳机,关掉扔在桌上,走到落地窗边坐下。
书桌上开着一台电脑,屏幕上正清晰显示着贺芝房间和外面走廊的画面。
宁昙瞟了一眼监控,没瞧见人,只有浴室亮着灯,他又戴上耳机确认里面有水声,看来是在洗澡。
“呵,这贺芝体质倒是挺强的嘛,喝了那酒竟然这会儿还没倒?”他摸了摸下巴,拨通一个电话,“我们已经撤了,你那边可以操作了。”
不及片刻,贺芝房间外的数字屏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切换成了“3919”,而岑珂所在的那间变成了“3916”。
宁昙灌了一瓶水,把自己瘫在长沙发上。
总算喘匀了气,他问道:“绾绾,你真决定好了,要这么做?”
裴绾背对他坐在另一头望着窗外,夜幕下的城市灯火辉煌,玻璃上却倒映出她一动不动的寂寥轮廓。
“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这就去把岑珂从里头再扛出来,大不了跟她赔礼道歉说是开玩笑认错人了。”
“或者我现在下去把绎哥拦住,就说你已经回去了?”
“……绾绾?”
他讲了一堆也没听她回一句,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阿昙。”裴绾吸了吸鼻子,哽着嗓子问,“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胡说什么呢!”宁昙一下子弹起来。
“我喜欢自己的哥哥,你不会觉得……我有病吗?”
“那我不喜欢女人,你觉得我有病吗?”
“这……不是一回事啊……”
宁昙又重新躺下来,双手交叉在脑后:“你也知道我妈就是个活得潇洒的人,当初跟我爸离婚,多少人轮番劝和也没半点犹豫,可能受她影响我也不怎么在乎世俗那套眼光,这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不过是当故事听,现在主角换成了你,我反倒还得提心吊胆,但我劝不动你总不可能不管你,你不也一样嘛,当初我被人骂死基佬的时候,你把那人怼得连声都不敢吭,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没见你发过那么大火……”
被他提起这事,裴绾忍不住破涕为笑:“我都不记得我当时骂什么了,就知道自己很生气,一定得让他向你道歉。”
宁昙笑嘻嘻道:“所以你看,咱们都是一样的。”
裴绾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宁昙受不了她这眼泪汪汪的样子,扯了纸巾就往她脸上糊:“诶你怎么又哭了,我这安慰半天怎么还适得其反呢……”
裴绾被他搞得又哭又笑。
房间门铃突然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两人登时都一激灵,有种不详的预感。
宁昙从猫眼往外面一瞅,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犹豫要不要装死,对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数三声,再不开门,我就让客房部来开。”
裴绾听到是哥哥的声音,条件反射噌地一下站起来,都来不及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宁昙认怂打开门的前一刻,闪身躲进了卧室。
“绎、绎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宁昙脸上堆着职业假笑。
裴绎一只手臂挽着西装外套,另一手肘撑在门框上,房间里一眼望去没有其他人。
“绾绾呢?”
“啊?绾绾?我不知道啊……”
宁昙上一秒还在垂死挣扎,下一秒就见裴绎拨了电话,卧室里毫不意外地传来裴绾的手机铃声,又被慌忙摁断。
裴绾垂着脑袋认命地走了出来。
裴绎慢悠悠踱进来,那每一步都好像笃笃敲在裴绾的心上。
他看着宁昙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两分钟前刚给你哥打过电话,我估计他现在正在等电梯。”
宁昙眼睛瞪得像铜铃,崩溃道:“不至于吧绎哥!我又没干什么坏事,用不着叫他来吧?!”
“带着我妹妹来开房还不算干坏事?”
在生死面前,宁昙可没胆子接下这口大锅,恨不得指天发誓:“天地良心!我们可什么都没干!绎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跟绾绾这关系,就算坐在同一张床上也只能是打牌纯聊天啊!”
裴绎眼角抽了抽,也只有宁昙说这种听起来特别像胡编乱造的话他能信,这要换成别人,他早在开门的一瞬间就将对方一脚踹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