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黑暗中。  “小叔,脚好凉,给暖暖!”  “小叔有点冷,你抱着我。”  “小叔”  “小叔……”  “闭嘴!”  “噢……”

孔漫撇撇嘴,伸了伸脚,触碰到冷空气又赶紧缩回来。  就这样在半睡半醒之中,天不知不觉地就亮了。

清晨的阳光从山头洒落。雨后山间云雾缭绕,鸟儿在树林里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三人起床后什么也没吃,洗把脸就打算下山了。

哨岗斜后方下面有一个很高的铁架子。起初没注意,等付杨弄摩托车的时候才看到。

铁架中间是很高的水泥柱子像城市里的路灯杆一样。最顶端是四个面向四方的高清摄像头,摄像头上面是黑色太阳能电池板。

这些摄像头像是山里的守护神一样,默默地记录着这里的一年四季。

付杨骑着摩托车,中间夹着小朋友,后面是孔漫。  顺着并不是很宽阔的小道往山下走。他骑车很稳,即使是很颠簸的山路,也依旧是稳稳当当的,起码孔漫在摩托车上并没有感觉到很害怕。

微风不燥,山林景色一幕幕变化着。  转了很多弯后,终于到了与大路交叉的路口。付杨停稳摩托车,后面两人依次下车。

他将摩托车推倒路里边靠着山停好。随后把旁边的墨绿色油布掀起,露出里面白色越野皮卡车来。

付杨把车倒好。付亚鹏和孔漫上车,关好门,车子开了出去。

从上车到回到教师宿舍楼下,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原本付杨是想把孔漫送去卫生院的。但她要先回宿舍洗漱,于是就送到教师宿舍楼下。

孔漫回了宿舍洗了个澡,吃了点白阿桃做好的早饭,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脚上的泡没去卫生院,在宿舍里白阿桃拿针帮她挑破了,擦了些碘伏。

擦完药,她进了房间,坐床上狠狠抽了根烟。躺床上正打算睡一觉时,付杨的好友申请就发了过来,孔漫同意。  付杨的微信名就是他的名字。头像是一座青山,朋友圈里零零散散的是一些山里的所见所闻。

放下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拿起被子蒙头一盖就睡了过去。

第7章第 7 章

回学校后,孔漫重新整理了教学方式和方法,慢慢地去适应学生们的接受程度。

有付亚鹏带头,学生们也渐渐地开始和孔漫互动交流。  偶尔会问一些学习之外的问题。比如北京是什么样的?故宫是不是像课本上一样?老师在北京有没有见过大明星啊之类的。

时间悄悄地就过去好几个星期。

五月中旬的时候,五年级的品德老师结婚了,她给学校的所有老师都发了请帖,包括孔漫。  品德老师姓张,是本地女孩子,个子有点矮,她结婚对象是镇上初中的一个老师。

婚礼在农村举行,那天刚好是星期五,上午下了场大雨,到中午停了,太阳也是若隐若现的。于是大部分老师都是打算下午的课上完了再去,时间也来得及。

孔漫是跟着白阿桃一起去的,程磊开的车。  她第一次去看南方的农村婚礼,还是有点期待的。

新娘家在山顶,他们去到的时候很热闹,小孩子跑来跑去炸着鞭炮。  云南的农村婚礼热闹又喜庆。院子里的顶棚是用一根根带着竹叶的竹子搭好的青棚,地上铺着厚厚的绿松叶,四周挂着红色的布。

此时第三批吃饭的人已经在院子里落座,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喇叭轰轰响起。抬着饭菜的相帮人员进进出出,围着桌子的人开始动筷。

没吃饭的人热热闹闹地围在外边,嗑着瓜子聊着天。

孔漫和白阿桃给完礼钱,到一边站着。

阿桃:“漫漫姐,我们下一批吃饭,这趟赶不上了。”  孔漫:“没事。”  “这天有点冷啊,早知道多带件衣服了。”阿桃抱怨着搓搓手臂。

孔漫有点不解,这都五月中旬了,为什么还能感受到冷。

阿桃被冷得说话都抖了,“上午不是下过雨了嘛,这边都这样的,雨下过之后吹的风会有点冷,再说这是山顶,温差就更大了。”

一阵风吹来,孔漫都经不住,搓了搓手臂。  阿桃凑过去抱着孔漫胳膊,两人挨在一起。

此时青棚底下,新娘新郎出来发糖递烟,据说这是这边的习俗,后面跟着伴娘和伴郎,分别都提着糖果和香烟。

阿桃挑眉感叹:“哟,第一次看见二哥穿西装呢!不是我说,他都快成我们这边伴郎专业户了,哈哈。”

孔漫看到了,那男人穿西装比新郎穿得都好看,毕竟身高摆在那里。

付杨同样也看到外面站着的她们了。  等新郎递好烟回新房歇着的时候,他又出来一趟,这次只有孔漫一个人站在外面。

浅蓝色阔腿牛仔裤搭配低跟小皮鞋,上身是白底红点的港风衬衫,头发松散披在肩头。  整个人气质清冷,唇红齿白,俏生生地立在人群中。  周围的人都在悄悄地打量着她。

付杨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轻声问:“穿这么少不冷吗?”  孔漫点头,说:“来的时候没注意。”  付杨也猜到了,“你跟我来一下。”

孔漫看了一眼阿桃走的方向,再看一眼走出几步的付杨,迈步跟了上去。

付杨带着孔漫走了几米远,到皮卡车边,他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皮夹克递给她,“你先穿着,不要冷感冒了。”

傍晚山顶的风确实很冷,孔漫挑了挑眉接过。  刚要穿又看到上面的吊牌。  付杨也看到了,他拿过来。手拉起吊牌绳两边一扯,手背青筋鼓起,那吊牌绳子在他手里“砰”一声断开。  孔漫看着眼皮一跳。他把皮夹克递给她。  孔漫穿上。衣服有点大,下摆都遮住臀部了,但确实暖和了不少。

付杨看她穿好,又带她往回走,边走边说:“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多吃点。这边会劝饭,到时候小心一点。”

孔漫好奇:“什么叫劝饭?”  付杨:“就是你刚吃完,有人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往你碗里又舀满。”  孔漫瞥他一眼:“这儿的习俗……”  付杨挠挠鼻根:“不过没事,他们不认识你估计不会。”

孔漫点头,那就好。  付杨正要开口说话,路口摔鞭炮的付亚鹏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着他大腿,喊:“叔,我呢糖!”

两人停住脚步,小朋友这才看见孔漫,又喊了一声:“孔老师好!”  孔漫点点头,摸摸他脑袋。小朋友不好意思地站稳。

付杨从口袋里掏出糖果递给付亚鹏,他一把接过又跑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片刻,男人突然伸手。  孔漫愣了一下,看向他掌心,上面放着几颗喜糖。  她看了一眼付杨。

男人正看着她,见她看自己,他垂眸看手里的糖。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一下,伸了伸手,意思是让她接糖。  孔漫无奈地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看她一眼,“谁说大人就不能吃糖了,拿着吧。”  孔漫戒糖很久了。看了会儿,拿起一颗,晃了晃。

付杨也不强求,把剩下的放进口袋里,带着她往前走去。

回去到原来的位置,付杨就进去新房那边了。

孔漫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这个男人像山一样温和又润物细无声。  山顶微风吹过,有人抱起手臂搓了搓,直叹冷死了。  而此刻的孔漫,身体裹在在皮夹克里,周身都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