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难道,“我能做甚?”
“回蜀中去。”说到此事,我正色道,“阿麟,你在雒阳不可久留。”
曹麟不解:“为何?”
我正要开口,外面忽而传来些嘈杂的声音。
有人在挨家挨户拍门,高声道,“里长有令,凡养鹤者,到树头下去,官府要问话!”
闻得此言,我和曹麟皆是一惊。
我料到曹麟搅出的事会震动朝廷,未想竟如此之快,全然不似官府平日捉拿贼人的作风。莫名地,我想起了秦王,心头提起。
“阿麟,”我对他说,“你即刻收拾物什。此巷出去往南,有一处废宅,你从中穿过,可到大市附近的巷子里。那边可望见一处五层泥砖浮屠,你朝浮屠走去,在巷口停住等我。”
曹麟亦知晓事态严重,答应下来,即刻收拾起来。
我则出门,四处望了望,快步往外面走去。
路过柳树头的时候,我留心看了看,果然,好些府吏和京兆府的士卒正聚在那里,呼呼喝喝,往养禽兽的住户家里挨个翻找。
我脚步不停,避开人群,径自走向大市街口。
这里仍然熙熙攘攘,除了杂耍的人,还停着好些车辆。
我找了一辆看上去最新最好的,一番讨价还价,跟车夫买了下来。价钱贵得教人心头滴血。幸好我出来时,身上带了足够的钱物,事急从权,再心疼也只好花出去。
事不宜迟,我驾着马车,叱一声,往五层浮屠的方向奔去。
曹麟到底是曹叔教出来的,行动起来毫不拖泥带水。我赶着马车来到约定的巷口时,他已经等候在了那里。阿白被一块布蒙着。曹叔驯得甚好,它乖乖地蜷着腿,任由曹麟抱在怀里,一点也不叫唤。
我让曹麟上了车,径自向前,往最近的西郭门驰去。
但没走多远,我发现前方的行人车马都慢了下来。那是一队军士守在了路口,足有十几二十人,正在搜查过往行人。
刚放下的心不禁又提起。
“怎么了?”曹麟在车中也觉察了异样,问道。
我说:“无事,你莫出来。”说罢,我将马车赶到路边停下,到前方去打探。
许多人拥堵在西郭门前,进退不得,抱怨纷纷。
“到底出了何事?”只听有人问道,“查验些甚?”
“我也不知,前面的人挑了两笼鸡也被拦了。”
“唉,怎这般麻烦……”
“听说这附近别处路口也有人守着,啧啧,大市这么多人,要查到何时……”
我心中了然,不动声色地返回去。
“阿麟,”我对曹麟说,“你来驾车。到那关卡之时,只管一路喊让开,他们拦你也不必停,待他们追上再说。”
“你要硬闯?”曹麟一惊,道:“那我们定然都要被抓起来。”
我笑笑,道:“不会,我自有计较。”
曹麟应下,立刻下车,与我对换。
我坐到车上,阿白许是察觉到旁边换了人,不安地动了一下。我连忙摸摸它的背,给它喂几条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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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并不算太堵,那些盘查的士卒看上去甚有章法,只查带了活禽、背着大筐的人,看上去能藏东西的牛车马车也翻检一遍。
曹麟依我言语,一路急哄哄地大声喝着“让路”,一边赶着车往前走。待得到了那些士卒跟前也不理会,径自冲了过去。
士卒立喊叫起来,前方即刻跑来几人,拦在街上,将手中的兵器对向马车,曹麟再也硬闯不得,只好停下。
我知道该我出场了。
未等马车停稳,我掀开车帏,跳下去。
“出了何事?”我抬高嗓门,气势汹汹地走向拦路的士卒,指着他们骂道,“桓府的马车也敢栏,好大的胆子!”
士卒们显然始料未及,露出错愕之色。
一个看上去像是伍长的人上前,道:“我等奉京兆府尹之命,搜查过往车马。”
“京兆府尹?”我冷笑,四下里望了望,“便是赵绾么?他在何处?”
那伍长露出犹疑之色,将我上下打量,皱眉道:“你是何人?敢直呼府尹名讳?”
我“哼”一声,道:“我是何人不打紧,你将赵府尹叫来!这里面可都是大长公主的物什,要立即送到她手中,我倒要问问府尹,耽误了谁来担待!”说罢,我朝曹麟一挥手:“莫管他们,走!”
那伍长急道:“慢着!”
“慢着?”我笑了笑,看周围一眼,将身上桓府的腰牌一亮,“我进出宫禁都无人拦住,倒要看看今日这大街上,谁人敢拦。”
那几人没了言语,面面相觑。我看这情形,知道事情已成了一半。
这些人确实都是京兆府的士卒,不过他们不可能真的去把京兆尹叫来,因为众所周知,赵绾此人不仅懒,还爱趋炎附势。在桓府这样的门第面前,他不仅不敢惹,还十分有可能将给他惹麻烦的人责罚一顿。
“退下,退下!”果不其然,未几,一个什长模样的人赶了来,将周围斥退。他看向我,满脸堆笑地行了礼,道,“这位内官息怒,他们几个都是新来的,不识规矩,得罪之处,内官多多包涵!”
我看他一眼,神色缓下:“话不能这么说,我也不过奉命行事。如今既然拦都拦了,诸位也莫客气,还是搜一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