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云摩拳擦掌,“公子,我现在就去把他老人家拦下来?”
容玠却没?有立刻决定,而?是?若有所思了?一会,才看了?遮云一眼。遮云会意,身子一弯,附耳过去。
听得容玠的?吩咐,遮云微微睁大了?眼,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匆匆往屋外跑了?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遮云才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夏日炎炎,他跑得满头?是?汗,连喝了?几?杯水才勉强缓过来,“苏老爷,苏老爷去了?楼外楼!”
“裘恕的?楼外楼?”
容玠合上手里的?书?,“这算什么,自投罗网?”
“还不止……”
遮云连连摆手,“苏老爷让楼外楼的?人给?裘家送了?封信,我截下来看了?一眼,是?约裘夫人择日相见的?。”
容玠神色微沉,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风清月白,苏妙漪从知微堂一回来,就被遮云请去了?客房,说是?有要事商议。
苏妙漪将信将疑地去了?,结果就听得了?苏积玉今日偷溜出?去的?消息,惊得一下弹起了?身,不可置信地,“我爹,约虞汀兰见面?!”
容玠颔首。
苏妙漪眉头?蹙起,当即就按捺不住,转身就要走?,却被容玠拦下。
“做什么?”
“我去找他问个明白!都说了?裘恕要拿他胁迫我,让他好好待在家里,他倒好,上赶着?把自己送上门!他见虞汀兰,和见裘恕有什么区别?!我倒要听听,他和虞汀兰究竟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妙漪咬牙切齿的?,抬手想要甩开容玠。
容玠却不松手,“你现在这样?冲过去质问他,能得到答案吗?如果你想知道苏老板和裘夫人要说什么,有个更简单的法子。”
苏妙漪挣扎的?动作顿住,转头?看向容玠。
***
翌日一大早,苏妙漪照常去了?知微堂。而?她走?后?没?多久,苏积玉也又偷偷摸摸地从后面院墙爬了?出?去。
他刚走?出?街巷,容玠便带着?遮云从前门上了?车,苏妙漪就坐在车里,神色不明。
容玠看了?她一眼,敲敲车壁,吩咐外头?的?遮云,“跟上去。”
马车缓缓驶动起来。
楼外楼的?雅间里,苏积玉局促地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盏茶,却是?一口未动,硬生生放凉了?。
“吱呀。”
雅间的?门被从外推开。
苏积玉攥着?茶盏的?手一紧,脊背也慢慢地直起来。半晌,他才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掀开珠帘进来的?虞汀兰。
时隔十数年,这还是?虞汀兰和苏积玉自和离后?第一次见面。
“你们都下去吧。”
虞汀兰率先移开视线,屏退了?身后?的?下人,随即才走?过来,在苏积玉对面坐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苏积玉讷讷地应了?一声。
二人沉默良久,虞汀兰开门见山道?,“你今日找我,是?为?了?如芥的?事?”
“……是?。”
苏积玉垂眼,手指在茶盅上摩挲着?,“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妙漪我已经劝住了?,她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绝对不会。”
虞汀兰蹙眉,眉眼间覆压着?一层沉甸甸的?愁虑,“她那样?的?性子,你能劝得住?”
苏积玉语塞,忍不住辩驳道?,“妙漪虽有主见、性子也执拗,可在这种大事上,她会听我的?。这两日的?小报,不是?一个裘字也没?提么?”
“只是?这两日……”
虞汀兰唇角压平,“明日呢,后?日呢?就算她当着?面答应了?你,转头?也有可能将这秘密交由旁人,借旁人的?口说出?去。”
想起苏妙漪那日来裘府对她宣泄的?狠话,虞汀兰闭了?闭眼,“积玉,她恨我,恨如芥,这件事被她知晓,到底是?个无法根除的?隐患……”
“根除”二字刺了?苏积玉一下。
他忽地放下茶盅,脸色难看地看向虞汀兰,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那还能如何?你们还想要如何?难不成要杀了?她,斩草除根?!”
“我何时这么说过?”
虞汀兰蓦地睁眼,眼里的?受伤一闪而?过,化为?说不清的?愤懑和怨恨,“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我怎么可能会想要害她,怎么可能会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一直为?当年的?事憎我恨我,觉得我不在乎她,难道?你也这么觉得?!”
“……”
虞汀兰冷笑,“苏积玉你不要忘了?,当初我要带妙漪一起走?,是?你不许!是?你说和离可以,但妙漪必须留在你身边!你甚至不许我同她见最后?一面、道?一声别……”
话音既落,苏积玉眼底便闪过了?一丝心虚和闪躲,可转瞬便被一丝不甘心的?愤懑所取代,“我原以为?这样?你就会留下!可没?想到你心狠至此,宁肯舍弃妙漪,也要与我和离!也要跟裘恕走?!”
屋内原本?和缓的?氛围一去不复返,只剩下剑拔弩张。
虞汀兰咬牙切齿,“你我成亲前曾约法三章,不赌钱,不酗酒,不狎妓。只要碰了?其中?一样?,便一别两宽。当年分明是?你先坏了?最后?一条规矩,竟还反过来怪我要和离?”
一提起此事,苏积玉面上便覆罩了?一层浓重的?疲倦和无力,声音低了?下来,变得晦涩,“我已经说过多少次,那晚我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