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是哪位?”

孟淮舟拦住梁栖要进门的脚步,狐狸眼微眯,目光锋利地打量这个少年。

想到晏因对这人说话的态度,还有听他老婆话里的意思,这家伙是住这里?

孟淮舟脸色阴沉沉的,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梁栖嗤笑,眼底浸满了冰霜,还十分耐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是哥哥的男……准男朋友,你说我为什么住在这里?”

“还有,”他双手插兜,在晏因看不见的角度对男人讥讽地勾了勾唇,“你谁啊大叔?你又为什么跑到这里来纠缠哥哥?”

“……”孟淮舟因为那声“大叔”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是个极少将情绪暴露出来的人,眼下却难得露出愤怒的表情,“什么准男朋友,小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他说的是真的,”晏因倚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你别再缠着我了,我已经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孟淮舟气红了眼,“什么新生活?我没同意你就不可能往前走,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晏因,今天我可以回去,但这个人,绝对不能进你的家门!”

晏因叹了口气,突然想抽一根烟,他看着孟淮舟,平静地说:“我和他睡过了。”

“哥哥……”梁栖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一时愣住。

“不是故意拿他气你的,孟淮舟,我是真的要往前走了。”晏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让人感觉他可能是有点难过的,“你回去吧,找个能让你爸满意的女孩子,联姻也好,结婚生子也好,都随便你,我真的帮不到你什么了。”

孟淮舟站在夜里,整个脊背都僵了,像是想不明白短短几天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他的晏晏怎么会这么决绝地要离开他。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冷笑着看了梁栖一眼,“我当是什么,原来不过是个炮友而已。”

梁栖:“……”

孟淮舟哼了声:“准男朋友?哪里学的新词?真以为睡一觉就能转正了?”

如果晏因真是那种睡过就当真的人,又怎么可能把他和傅弛拒的那么远。

孟淮舟强忍着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插足他婚姻的少年撕碎的冲动,对晏因说道:“晏晏,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那天的事,说什么都没用,不管你是真跟人睡了还是真交了新男朋友,我都不可能对你放手的。”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太循序渐进,没有在那几年更努力一点让你爱上我。

孟淮舟闭了闭眼,玫瑰花枝在他手心里一点一点变形,然后他对晏因弯了弯眼睛,扯唇笑了:“没关系的宝贝,哪怕你和其他人结了婚,我也有能力让他消失,再也不能插足我们的生活。”

他语气仍如平时那般温柔,仿佛只是一个丈夫安慰自己的妻子,闯了祸没关系,自己会替他解决。

可即便是这种态度,也足够让人不寒而栗了。

“你……”晏因望着站在昏暗中的男人,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会威胁自己。

这个男人脸上总是挂着笑,温和的、讨好的、歉疚的、虚假的……笑容太多,总让人错以为他真的没脾气,然而没人比晏因更清楚,他只是善于用笑来掩饰情绪,伪装的太好。

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晏因很少会把他的话当真。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清楚的感觉到孟淮舟似乎失去耐心了,狡猾的狐狸一旦失去伪装的兴趣,威胁就不单只是威胁。

他是真的会那么做。

晏因想着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然而不等再开口,孟淮舟便冷睨了梁栖一眼,像是一个凉凉的警告,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晏因才突然后知后觉有点后悔,不该刺激他的。

回到屋里,晏因终于如愿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抽着烟一边思考人生。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又应该干什么了。

任务肯定是完不成,剧情崩成这样,把他再流放个几百年也没希望重回正轨,本来他想找个伴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反正自己对回到联盟也没什么执念,可是今天看孟淮舟那样子,似乎有点要跟他纠缠到死的意思。

那现在怎么办呢?难道要踹了梁栖和孟淮舟在一起?

晏因已经懒得去想傅弛现在是个什么态度了,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招惹几个男人,谁能想到自己会被缠上呢?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人如此死心塌地。

正发愁着,小孩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脸色颓败地叫了声哥哥。

“怎么了?”晏因一抬眼,见他一副受了沉重打击的样子,呆毛都蔫蔫的,顿时有点烦躁。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梁栖轻声说道,“哥哥真的只是把我当炮友而已。”

晏因吐了一口烟雾,沉默。

半晌,他在少年委屈的注视中,第一次认真叫了对方的名字:“梁栖,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虽然我答应你会认真考虑,但不代表我就成了你的私有物,你现在非要给我们的关系下一个定义,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词。”

“至少在我们的关系有一个结果之前,我还不能给你什么,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随时离开,我不拦着。”晏因定定地回视他,最后问了一句:“要走吗?”

“我不走!”梁栖想也不想地说,“我死都不会走的,哥哥,你答应过我的。”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哥哥的关注,好不容易在哥哥身边有了一个位置,怎么可能会走?炮友又怎么样,只要让他留在哥哥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

小狗崽子太委屈了,眼睫上都沾了层水雾,晏因眉眼弯起,抬手抚了抚小孩柔软的发丝,把那根蔫巴巴的呆毛压了下去,“不过你可以放心,只要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的答案就会是你想要的。”

梁栖睫毛颤动,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攥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我不会做对不起哥哥的事。”

“你真的很乖。”晏因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拉下少年的衣领仰头与他接吻。

……

孟淮舟回到空无一人的大房子里,安安静静将自己带回来的那束花拆开,一支一支把它们修剪插进花瓶里。

由于长时间没有接触到水分,叶子有点发软了,没有刚开始那么好看,就像是一个垂头丧气的孟淮舟翻版。

摆弄完花,孟淮舟走到旁边的吧台给自己倒了杯酒,喝水似的大口大口灌进喉咙里,然后又倒了一杯喝下去,几杯过后,空荡荡的胃渐渐传来灼烧感。

烈酒不仅没能让他昏沉下去,反而让大脑更加清醒,他反复回想今天晏因对他说的那些话,已经不再那么愤怒,而只是冷静地想着该怎么处理那个突然冒出来抢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