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尘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人弄疼了,但他没有松开,而仅仅是放轻了力道,“抱歉。”

他的目光落在“随从”那张俏生生的脸蛋上,一时间有点挪不开视线。

只有此时的晏因才让他感受到一种鲜活,这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是没机会见到的。

晏因甩开了他的手,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粗糙不堪的衣服,皱着眉满脸不爽,“太难看了,这究竟是哪个低贱仆役的衣服,竟也丢给我穿?晏殊尘,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

明明是恼怒的、嫌弃的语气,可被这样称呼,晏殊尘不仅没斥他没大没小,反而笑了:“这是我年少时期的衣服,我怎么会拿旁人穿过的给你?”

“你就穿这个?”晏因眼睛猫儿似的瞪圆,似乎不能理解他一个皇子怎么会穿如此下等的料子。

但仔细一想就明白了,那时候他还在跟着师父修行,那老和尚清贫得很,怎么可能会给他优待?

晏因又跟着他逛了一会儿,原本脸上的愉悦消失了,他焦躁地皱着眉,显然是忍耐到了极限,快要发脾气了。

晏殊尘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还是很难受吗?”

晏因直接扒开衣襟给他瞧,晏殊尘只看到一片白皙的锁骨被磨红了,反应极快地伸手给他把衣服理好,低声哄道:“别闹,现在就去换。”

小皇帝娇生惯养了二十余年,哪里受得了人间疾苦?

晏殊尘想了想,还是不能放他独自离开,他舍不得晏因吃苦。或许……如果他想离开,自己可以陪他一起。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一间成衣铺子,晏殊尘带晏因进去,这时却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晏因的衣角。

“给点吃的吧……求求你了……贵人……”

晏因盯着那只脏污的手,那人指甲缝里藏满了污泥,将他雪白的袍角弄得漆黑一片,脏臭的味道都要染到他的身上来了。

“谁是你的贵人?”暴君这会儿正窝着火,冷冷地盯着对方,看样子很想把他撕成碎片。

一块碎银子掉在鞋边,晏殊尘在晏因发火前拉住他,只见那人疯了似的捡起碎银,不停地道谢:“谢谢……谢谢贵人……”

“走吧。”晏殊尘握住晏因的手,提醒他不要闹事。

“谢谢……”

晏因还没说话,那不停磕头道谢的乞丐突然变了脸,嘴角勾起一个森冷的笑。转瞬之间白光晃过,一把锋利的刀从乞丐袖中滑出,狠狠刺向了晏因的小腿!

第110章 比他们更勤快些(h,剧情)

变故来的太快,连001都没有来得及提醒晏因躲开,那寒光凛凛的匕首划过晏因袍角的同时,溅开了一丝血,电光火石间晏殊尘已然出手,然而另一道影子却比他更快,出脚又准又狠将乞丐踹开!

“噗”地一下,乞丐发出一声惨叫,一只黑靴踩住了他的手,毫不留情地用力碾碎了骨头。

晏因转头,只见左惩满目森寒似修罗一般出现,直接提着乞丐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是谁叫你来的?说!”

“我、我我不知道……是一个男人!他说只要我用这把刀废这位贵人一条腿,他就给我五十两白银!”乞丐惊恐地看着左惩,吓得两股战战,一口气全交代出来。

听他说完,左惩瞳孔骤缩,晏殊尘的目光落在了晏因渗血的衣角上。

“把他带回将军府,还要再审,另外,立刻封锁皇城,全面搜查刺客的下落,要活的。”左惩说罢,将乞丐丢给了身后的下属,几人领命,押着哀嚎连连的乞丐离开了。

左惩转而看向晏因,不由分说地把他从晏殊尘身边拉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他把晏因按在石阶上,撩开了一点袍角。

白色衣料沾了丝血迹,伤痕很浅,边缘挂着细小的血珠,看上去快要凝结了。

还好来得及时,那刀只是浅浅划过皮肤,伤得不重。左惩松了口气,丝毫未察觉晏殊尘凝重的表情,把这个情敌当空气。

而晏殊尘盯着晏因小腿侧边的伤口,眉心皱得很紧。

“回宫。”他也顾不上被人看见,将晏因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我才刚出来,怎又要回去了?”晏因眉头皱得比他还厉害,方才还因为衣服太过粗糙而气闷,此刻却坚决不肯回,“不就是一道划伤,没事的,又不疼。”

“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什么目的,留在这里很危险。”左惩难得没有反驳晏殊尘的话,顿了顿,说:“你若是想来,下次我再带你来便是。”

晏殊尘淡淡扫他一眼。

左惩回以挑衅的目光,把自己的企图明晃晃写在脸上,他就是要抢人,“或者去我的将军府,我府中的军医并不比宫中御医差。”

晏因在回去皇宫和去将军府两个选项中犹豫片刻,最后三人共同决定先去将军府。毕竟回宫又要耗费不少时间。

离开前,左惩趁着两人没注意将乞丐伤人的那把刀用帕子裹住带走了,这么大费周章动手,那人不可能只要晏因的一条腿,如果刀上真用了毒,留着或许有用。

庆幸的是,那人似乎真的只想要晏因的腿,刀上无毒。

晏因听到001这样对他说时,心中突然有了算计,他好像知道该怎么破局了……

晏因脑域中刮起了风暴,笑嘻嘻地对001说:“你应该可以做到让这具身体全面衰竭吧?”

001:“……”

这位宿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变态了?

确认晏因没有中毒,晏殊尘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不再坚持要带他回宫,又带他在城中逛了大半个日头。

左惩由于要揪出刺客,不得不放他两人单独相处。

晏因买了最喜欢的糖人,一个是照着他的模样做的,另一个则是晏殊尘,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了。

天色渐晚,两人不得不回了宫,回到寝宫,晏祈渊已经等在那里,听见轻快的脚步声转过头来。

晏因脚步顿住,眉宇间的雀跃还未消失,嘴里却习惯性讽刺:“摄政王不去忙政务,怎么日日要跑到朕宫里来?”

“出宫了?”晏祈渊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打量了几眼他身上的素色衣衫,“玩得可还高兴?”

“看不见碍眼的人,自是高兴的。”晏因说着,错身从他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