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霓姐姐不小心弄掉了她的发簪,发丝松散,是崔琛及时挽住,因周围没有别的替代,他大力撕扯下衣袖一段递给吉祥,与她束发用。
他当日穿的月白色,却特意撕的青里,与她衣装相配。
崔琛淡淡嗯了声,背过手问:“怎么没让吉祥她们跟着?”
因为说话,崔琛转回目光,不可避免触及到极其刺激他感官的雪肤花貌。她生得漂亮,崔琛以前便知。
只是如今及笄长开,一双狐狸眼漂亮得不像话,丹唇粉腻,脸庞精致小巧,仿佛多看一眼就要将一颗心对她双手奉上。肩头珠圆玉润,一袭飘逸纱裙下藏的是仙肌玉骨。
这两年延清不在,都是兄弟,他有意替延清照看她,这才出手相助。
绾妹妹长大后,许是天生得娇气,仿佛弱柳难扶风,和古书上帝王家绝色妃子的形景都大有相似,娇而无力,却不是病。
久而久之,没有病因,众人也当是她天生的一段风流。
只到底惹人心生疼爱。
何况他是个正常男人。
崔琛没把这当回事,只当是正常男人都会起的怜惜,这与正人君子并不相悖,也算是他作为哥哥朋友的关心,索性随口一问。
他问的吉祥,而不是碧顷。陈绾月隐隐察觉出几分不同,低头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即使并不为欢喜,终究略似男女仿若有情的隐晦。
她提前离席,是为避开来接人的崔琛。
不带吉祥她们,自然也是怕正局散后,吉祥那个嘴皮的调侃。碧顷不常遇到她和崔琛在一处,大多是吉祥。吉祥这丫头嘴快又犀利,不知何时喜上了在她和崔琛相处时尽说些有的没的来打趣。
今日这青绿披帛,亦是吉祥给她配上的。她欲再换条,无奈那边老夫人急催,这边她身子不适起晚,只得被吉祥和碧顷拉着出了院子。
陈绾月解释道:“晨间睡过了,慌忙一阵。这时颇感困乏,我赶回去补觉,便没等她们,在后面呢。”
崔琛猜到七八分,点点头,找个理由先走:“既如此,我先去老太太那边。”
话罢,他越过她离开长廊。
陈绾月回去将衣裙换下,没留着曾经那条束发青衣袖,点火烧了,即使当朝民风开放,但到底不算合适,也没还回去的价值。
若还他,那样反而更奇怪了。
其实那天回来,她就该这么做的。
只是那几日一直想着二哥哥回京的事,身子又不大舒爽,才一时忘记,留到今日。
陈绾月斜倚在榻上,只有她一个人,不觉再次打开花瓶后面窗台上的小匣子,雕刻清浅莲瓣纹,也上了锁。
柳嬷嬷她们平日除了洒扫都不会动它。
莲匣打开,里面是一封来自江南的书信,拆开却是空的。
她低垂下眸,无声沉默半晌,还是将一切都恢复原位。
......
韦延清回来得很突然,并没提前告诉任何人。
韦史大为惊喜,父子俩先在书房聊叙。看见的小厮丫鬟都大喊着跑去后院报喜,不多时,韦慎远也从官署赶回来,一溜烟钻进了韦府大书房。
知道瞒不了太久,韦史没独占着儿子,聊得差不多,三人一齐去见崔老夫人。韦史在中走着,韦慎远官袍未及换,摘帽行在左。
韦延清行在右,并不像两人那般激动,偶尔答应一声。
到了上房附近,韦史先行,追鱼悄声道:“二爷,您看见没?连假山都换了新样。”
原先那座假山被他家二爷儿时调皮弄坏一角,老爷不舍得换怕坏风水,如今三年过去,居然改成了一座浑然天成的飞瀑假山。
韦延清垂眸未答,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沉闷了些。
他心不在焉,韦慎远也看了出来:“这三年,你性子倒变了不少。”
韦慎远含笑细瞧,昔日少年极具转折地拥有了男人的所有特征,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延清比他还高,目测身长八尺有余,气场也变了不少,他说不出来,只是比起以往的沉稳多了不少其他感觉。
看来父亲的愿望是落空了。
别说活泼,饶是在官场身经百战的他站在二弟旁边,也得多思多想而后言,分明是最亲近的兄弟。延清身上的从容不减,反而更增,距离感显得冷漠。
只是这气度模样,往京城一站,他还是那个风光无双的韦延清。
韦慎远笑了笑,内心既喜又悲,冷些也罢,到底心还热着。
......
崔老夫人早泪眼模糊,看见来人,颤巍巍拉着韦延清看了半晌,点头一直说“好,好啊”,然后一拍他手,感叹:“你个皮猴,三年蹿这么高?”
韦延清:“......”
他无奈扯起唇角,搀扶老太太去坐下:“祖母,也没多高。”
环视一圈,只见几个妹妹都出落得漂漂亮亮,这时都在一旁围着,像是不敢向前。韦延清挑眉一笑,弯唇道:“怎么?都不认识我了?”
韦明珠撒腿跑去要跳他身上,忽记起早不是儿时,忙收了动作,两条胳膊将韦延清的腰身紧紧抱住。
她矜持道:“二哥哥,你声音变了,像个男人。”
半晌,满堂大笑,韦明珠忙补充道:“像个极好看极有本事的男人!”
完了,好像也不对。
韦凝香笑得前仰后合,扑到崔老夫人身上,对着众人道:“三姐姐也有脑子不聪明的时候,亏得府中上下都指望你分拨安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