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奥站在值班室门口，看着方良在抽屉里找来找去。梁天宇站在他旁边，不时催促：“快点！”“找到了吗？”

钥匙被翻得哗哗作响，一会儿，方良找出一串钥匙。“找到了，找到了！”方良边抱怨边走出来，“警官，你们一大早的又要折腾什么啊？”

“我们来确认一些事情。”罗奥说道，“麻烦你再带我们上二楼书房。”

梁天宇和余安安对视一眼。一上班，罗奥就带着他俩直奔德祥公寓，也没说原因，两人也是疑惑不解。

沿着楼梯走上二楼，方良把铁闸门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入。

日光从窗户照进来，屋里依然是九十年代装修风格的家私摆设，一切没有变化。

罗奥问道：“方德过世之后，他的家人对这栋房子有什么打算？还是一直出租经营下去吗？”

“暂时还是，不过阿浩……就是他儿子，觉得管理很麻烦。不光要应付租客各种投诉，电路跳闸、水龙头坏了也需要维修，所以……”方良唠唠叨叨地引着大伙往书房走去。“也许他会停止经营，谁知道呢？唉，那我这个老头子要去哪里才好？”

走到书房前，罗奥专注地凝视着房门上垂落一半的珠帘，珠帘由淡紫色的亚克力珠子串嵌而成，透着一股廉价味。过了一会，他扭头问方良：“我记得，那天，你说了一句这帘子怎么掉了？上周不还好好的吗？还记得么？”

方良眯起老眼，迷惑不解。“这个……”

“请好好回想一下。确实是案发前一周，你看到珠帘还挂得好好的，然后案发当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罗奥神色严肃，方良不敢敷衍，仔细想了好一会，说道：“在案发的前一周，我刚好帮方德打扫了二楼，房间范围以外的卫生。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经过这个书房门口时，珠帘确实是好好的。”

余安安有点明白罗奥的想法了。“罗队，你怀疑，是当天凶手进书房的时候，弄坏了珠帘？”

罗奥点点头，伸手拨开珠帘，推开门，走进书房。“这个脱落了一半的门帘，很妨碍出入。如果是方德不小心弄坏的，应该会想办法修理，而不是置之不理。”

梁天宇兴奋地一击掌。“说得对！不过……就算是凶手弄坏的，对破案又有什么启发？”

他的兴奋转瞬而逝，大惑不解地挠挠脑袋，看看余安安。余安安也不懂，眼望罗奥。

罗奥走到书桌前，说道：“现在我扮演女凶手，重演一遍当时的情景。我进了书房，拨了电源，把手提电脑拿走，准备转身出房。”

罗奥猛地转身。梁天宇正跟在他身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一躲。门帘轻轻拂起，打到罗奥身上。罗奥乘势挥起右手，把门帘卷在手臂上。

“看到了吗？凶手潜入这里，一定害怕被发现，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由于房间小，当她匆忙转身时，几乎一迈步，就到了门帘的位置。如果门帘打到她脸上，她的下意识反应肯定是伸手去挡，于是，缠在手臂上的门帘被重重一扯，就掉了下来。”

梁天宇和余安安茅塞顿开。梁天宇比划几下，突然说道：“我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他举起左手。“假设我是凶手，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右手应当是拎着方德的笔记本电脑，所以，缠上珠帘的是左手，被扯下来的也应该是左边的珠帘。但现在珠帘脱落的部分是右边。”

罗奥点头。“不错。人的惯用手力道比较大，也比较灵活，所以要提电脑这样的重物，，人一定会优先使用惯用手。你我的惯用手都是右手，因此，被扯下来的应该是左边的珠帘。现在情况反过来，脱落的是右边的珠帘，说明了什么？”

梁天宇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左撇子！凶手是个左撇子！”

?第十三章 金黄的裙裾（一）（求加入书架和推荐，谢谢）

根据凶手是左撇子的推断，十个女生里，只有罗佩佩和陈莉欣是左撇子，于是进一步把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到两个人，但仍然没有直接物证指向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警方决定对罗佩佩和陈莉欣进行测谎。

因为对象只是两个女大学生，并非正式列名的嫌疑犯，测试没有像常规那样安排在审讯室，而是安排在公安局三楼的小会议室，明亮安静。罗奥走进去，看见吴立勋正在把手伸向空调机的出风口，感受温度，然后转头对一个警员说道：“太冷了，调高一度。”

警员答应一声。吴立勋看见罗奥，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又回到桌前调试仪器。

吴立勋是局里的测谎高手，除非有重案、要案，要出动市局或省里的测谎专家，常规案子的测谎都是由他出马。

罗奥走到他身旁。“老吴，要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分内事。”吴立勋抬头笑笑，又透过玻璃窗看看外面。走廊上，几个警员正带着罗佩佩和陈莉欣走过来。“就是这两个姑娘？”

“对。其中一个收到通知后，比较抵触，情绪比较激动。”罗奥看着东张西望、不时向警员发问的罗佩佩。

吴立勋笑道：“情绪越平静，对她越有利，你得让她明白这一点。”

“我想在场看看，可以吧？”

“当然。”

第一个接受测试的是陈莉欣。她坐到吴立勋面前，眼珠滴溜溜地望着站在旁边的罗奥，笑了一笑。笑容里，却透出掩饰不住的紧张。

按照惯例，吴立勋先和陈莉欣进行谈话，这是为了让陈莉欣能够把心态调整到最放松的状态。半个小时后，陈莉欣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

不过，当警员把她的胸口和腹部各围上一圈线路，左手两个手指上粘上皮电，右手大臂包上血压仪，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紧张的神色。罗奥冲她打了个手势，让她放松。

吴立勋说道：“这些仪器，分别测试你的心跳、出汗程度、呼吸和血压。请你尽量忽略它们的存在，挑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坐着，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陈莉欣点头。“我准备好了。”

“请你在手心里，写一个 5 到 9 区间的数字，写好后告诉我。”

几秒种后，陈莉欣说道：“好了。”

“现在我要问你刚才所写的数字，无论我闻到哪个，都要回答‘不是’。明白了吗？”

“明白。”

吴立勋开始提问，从 5 问到 9，陈莉欣都回答“不是”。罗奥站在吴立勋身后，紧盯图谱仪，当吴立勋问到“7”时，陈莉欣的心跳、呼吸和血压各项数值疯狂飙升，但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问完后，吴立勋说道：“你写的是 7，对吧？”

陈莉欣很吃惊。“是的。”

吴立勋满意地笑了。“刚才只是测试，现在，要正式开始了。每个问题，你都要如实作答，在任何一个问题上撒谎都会对你不利，明白了吗？”

“明白。”

“好，咱们开始。”

问：你是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