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听的话,音乐声还没有关,曲子像是泼墨山水,从隐秘的一角流泻出动人的暧昧。
一段曲调循环往复,胡蝶站在那里听了一遍又一遍。
酒店远处依旧有人在放烟花。
有的烟花飞得远,炸得高,胡蝶在落地窗前也能看见。虽然只有一瞬那簇烟花的尾。
胡蝶在小吧台倒水也没吵醒杨嘉一。
房间内悄无声息,胡蝶蹑手蹑脚走向阳台,站在外面淋些月色。
在这儿站着,可以看见黑暗中怀会山长长的山脉,上面布满了荧灯,每隔一米就有一处,离得远,反而觉得山灯都连在了一起。
去哪里找这么长的灯线呢?她想啊想啊,从山神与兔,想到了那一方小小的牌匾,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尽全力奔向自由。
夜风潮湿,却沁人心脾。
她不想活的时候,那么多人拼命让她活;
可现在她好想活着……没什么可能了。
脊背上被人搭上一方薄毯。
胡蝶从深陷的故事里挣脱出来。
“我吵醒你了?”胡蝶把自己的手放在杨嘉一伸出的掌心之上,问他。
杨嘉一说没有,眉头都快扭成麻花问道:“怎么在外面吹风?着凉怎么办。”
胡蝶顺着他手上的力度钻进他的怀抱里取暖,抽抽鼻子,“杨嘉一……”
“嗯?”
“我发现我好像很喜欢你。”
“你才发现呀?”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一见钟情的爱人,也有很多经年累月相伴却各有所爱的夫妻,更有很多漂浮尘世独有枝上一点红的灵感玫瑰。
她是杨嘉一的哪一种?
他们是泰塔尼克,是注定会生离的爱侣。
她有很多次夜夜扪心自问,自己爱谁,为何要爱。
可这个字,又是人一生难解的命题。
她爱杨嘉一,爱到想活下去,陪他走到人生尽头;
她爱杨嘉一,爱他唱歌时难以掩盖的自由灵魂,她想拥有;
她爱杨嘉一,爱他对自己的深爱。
到头来,对于她而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是时也、命也。
胡蝶的手臂攀上杨嘉一的脖颈,松松环住。
她在风中流泪。
杨嘉一吻去,问她为何落泪。
胡蝶不言,只有腕骨缠绵。
又一簇烟花在空中绽放。
白得刺眼,每分每寸,每时每刻。有星子从黑沉的夜幕下坠落,拉下长长的银河尾巴,像欲?火的蝶。
破茧后,等待她的,是再也不会升起的黎明。
第22章 、死生作妄 结局(上)
22
往后几日,杨嘉一见到胡蝶,总是像耗子见到猫,能躲就躲。
胡蝶也由着他去,刚刚破壳的小鸡仔,见到新世界总是会犹豫不决。
每当到了胡蝶该喝药的时候,杨嘉一又会带着药磨磨蹭蹭地来找她。
两人在西宜市走走停停,能溜达的都溜达完了。
胡蝶也不晓得杨嘉一最近在做些什么,白天还好,一到下午那阵子,电话不断。
两人正在小吃街觅食,杨嘉一拉着胡蝶的手,另一首从兜里拿出手机和人聊天。
“聚酯类的比较环保,实在缺少的话,PVC也行。”杨嘉一蹙着眉毛,嗯了两声又抬手接过胡蝶递来的糖葫芦。
胡蝶撒娇道:“我吃不完了。”
杨嘉一点点头,将手机扣在胸口,回她:“小祖宗,我来消灭吧。”
胡蝶笑嘻嘻转身又去寻找另一份美食。
“先不聊了,能做多少就多少,一会儿给你账户汇款。”杨嘉一挂断电话,堪堪阻止正要去臭豆腐店里的胡蝶。
“不能吃。”杨嘉一少有的脸色深沉,“忘记昨晚胃痛了?”
胡蝶眨眨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