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黎青抬得?那么高,哪怕舟行晚并不真是对方的儿?子都有了点与有荣焉的自豪,他问:“我?娘这么厉害?”

宁仪点头?:“她是我?平生最敬佩的人之一,如果?不是……”

说到这,他的话头莫名又断了下来。宁仪想起那段尘封已久的旧事,忽然心绪感慨万千,他沉默了会儿:“他们当时许多人以为她不喜欢你?是因?为你?的身世,只有我?猜是因?为你?的出生,只是至今,无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身世和出生?这不是一个意思吗?舟行晚听迷糊了:“这怎么说?”

宁仪难得?没笑出来?:“我?不知你?知不知道,按理说这不该是什么秘密,但……”

他欲言又止,好久才在舟行晚好奇的目光中开口:“你?娘是从关外来?的。”

舟行晚:“……”

他先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个“关外”代表着什么,是宁仪的眼神太过宁静,其中掺杂的个中情绪又反差得?过于?强烈。舟行晚的心在这种似释然又似悲悯目光中静静地?沉了下去,然后突然跳得?一下比一下重,他终于?反应过来?宁仪说的是什么,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你?说我?娘,你?说她是从关外?”

黎青也是修仙界的人?

那她为什么会到这边,还嫁给舟光济,还成了舟家的家主夫人?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宁仪叹气道,“具体的我?也知道得?不多,我?只知道舟光济年轻时不受家族宠信,于?是出关闯荡,他回来?时黎青就跟在了他身边。他们那时说已在关外成了婚,回来?以后就没补办过婚礼,包括后来?黎青帮他在舟家站稳了脚跟,再后来?有了你?,始终没人见?他们真正像夫妻那样相?处过,所以是否真的成婚存疑,但你?娘大抵是不爱你?爹的。”

舟行晚点头?:“这我?倒是看出来?了。”

宁仪继续道:“仙京关于?你?娘的消息不多,我?知道的大多也是从各种传闻中得?来?,其中真假难以辩证,你?随便听一听就好,不必太多当真。”

舟行晚点头?称是。

宁仪顿了顿:“唯有一点,当初因?为你?的事,先君上派过不少人去了关外,后来?这差事被?你?娘亲手包了过去,她托人找到他的同门师兄,好像叫什么知……知天命?”

舟行晚心头?一跳:“知天厉?”

“好像是这个名字。”宁仪道,“她说既然一血同承,不若同去同宗,如若你?所在的宗门确实叫流云宗,那么今天你?来?找我?,至少这一条消息我?能保证是对的。”

舟行晚没想到黎青跟流云宗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一时之间?感觉自己从穿过来?对这个世界建立的一切感官全被?打碎,复又重新塑造,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仪的话太离奇但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是了,怪不得?……黎青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舟光济那种外厉内荏的架子货?

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他也终于?明白了宁仪说的他的“出生”是什么意思,既然这段关系的存续并不尽如人意,他的到来?应该也是不受欢迎的才是,那么当年黎青的冷待甚至厌恶都情有可原……可为什么这回他回来?,黎青又表现出了跟以往全然不同的亲昵?

是到了年纪开始重亲缘了吗?还是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思想发生了转变?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现在的他来?说都不算是一件坏事。

黎青身上的真相?跟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从宁仪那儿?离开以后,舟行晚仍有些不在状态,他还想在想着宁仪刚才的话,却不设防再次听到玉秽的声音,身体一僵。

“蘅晚何必每回看到师兄都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的是让师兄好难过。”

长街上,茶楼二楼临窗,玉秽坐于?其间?,微微探出半个头?来?,望见?有人就要?从前面撞上愣神的舟行晚,趁手扔了把合叠在一起的折扇下来?。

那把扇子用劲极巧,落入舟行晚怀中的瞬间?还有余力将?人冲得?往后踏了几步,舟行晚略略站稳,摸着手里的折扇,又抬头?看向玉秽,声音听不清情绪:“师兄怎么还在这儿??”

“不是说了,等你?。”玉秽举起茶杯,隔空与舟行晚相?对,他的下巴微微往上一点,话虽含笑,又无形中带了几分威胁,“蘅晚最好是自己走上来?,不然强来?,大街上让人看到不好。”

这分明就不是商量的语气,如若是在往常,舟行晚恐怕又少不得?跟他大吵一架。好在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对方藏于?温和表面的独断自负,站在原地?思考两秒过后,还是抬脚走上了那家茶楼。

玉秽似乎早有准备,舟行晚一进门就有人将?他引到前者准备的那间?包厢内,等包厢的门关闭以后,室内只剩他们两个,玉秽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看到舟行晚站在门口不动还主动招呼:“到我?对面来?坐。”

来?都来?了。舟行晚走到玉秽对面坐下,所做的唯一一件还算有骨气的事竟只是用力地?将?那把扇子扔了回去:“有什么事?”

玉秽被?他的小动作可爱到,唇边笑意越来?越深:“我?知道蘅晚现在不想看到我?,但我?相?信你?会对我?接下来?的话感兴趣的。”

舟行晚并不认同玉秽的话:他并不只是现在不想看到玉秽,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永远都看不到对方,基于?此?点,舟行晚觉得?他也不会对玉秽接下来?的话感兴趣。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玉秽温和笑着问他:“你?知道尘轻雪最近在干什么吗?”

听到尘轻雪的名字,舟行晚心下一紧,他的心里突然产生许多不妙,声音也严厉了许多:“你?又要?对他做什么?”

明明两人很少有什么交集,玉秽怎么会突然提到尘轻雪?

“蘅晚这么想我?就不对了,我?只是问问他的近况,在你?眼里却怎么好像会吃人一样?”

玉秽摇了摇头?,他的眼底闪过一片冷芒,又很快被?温和的情绪所取代:“我?当然不会对他做什么,可如果?是他自己要?找死呢?蘅晚,这你?总不能也怪在我?头?上吧?”

舟行晚才不信有什么是不能怪在玉秽头?上的,尤其他这么说,简直就是直接把“我?有问题”写?在了脸上:“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了,不干什么。”兴许是舟行晚太过冥顽不灵,玉秽脸上的笑淡了些,“只是同门一场,师兄得?提醒你?,尘轻雪要?遭殃了,你?若不想惹得?一身腥,最好离他远些。”

第58章 第 58 章 不对劲的尘轻雪/玉秽掀……

玉秽确实擅长在口舌上鼓动人心, 不过短短几句,刚才还打定?主意绝对不要被对方影响到的舟行晚注意力立马被他吸引了过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青年?语气比平常重了不少,舟行晚原本端坐在玉秽对面, 直到那句“遭殃”一出?, 他立马激动地双手撑住桌案,身体微微起来往前倾去,面黑如墨滴沉:“我警告你?, 尘轻雪是剑盟的人,他……”

“不说他是剑盟的人,就算他是剑盟盟主,敢行违悖之事, 十条命都不够他顶罪的。”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玉秽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一双眼黑沉如水:“蘅晚与其?在我这里为他抱不平, 不如好好想想如果他真的遭殃以?后自己怎么办,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还算好的, 怕就怕他死不干脆,到时候拖着?你?一起蘅晚, 你?现在手上本来就不干净, 先前的金丹一案风波未尽,如果被他牵连,只怕再?无?翻身的可能。”

这一番话将事态描述得十分严重,舟行晚越听心越往下沉, 他倒不是如玉秽所说害怕被尘轻雪连累, 只是……

看着?玉秽脸上煞有其?事的表情,舟行晚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心绪:“说白了你?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不过空口白牙一张嘴, 你?说尘轻雪要出?事?我还说你?要死了呢。”

玉秽平稳地坐在原位上挑眉看他:“蘅晚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信我。”

舟行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