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晚:……
看着尘轻雪认真的表情,他实在?很难把对?方的话当做恶作剧:“我没在?问这个?。”
“哦,那就是我自己想解释。”尘轻雪也不介意,他大概真如自己所?说很把舟行晚当做朋友,脸不红心不跳地?换了说辞,“我就爱跟朋友解释,不然要是有什么误会?多不好,你看,以后?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来问我,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给你说。”
舟行晚麻了,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冥思苦想的时?候不关窗。
尘轻雪却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他从?怀里掏出一葫芦酒隔窗送了进来,笑眯眯地?:“那就好友好了,怎么样好友,庆祝我们成为好友第一天?,来一起喝点??”
青年扬唇笑着,从?始至终态度温和,好像什么都?能包容。
舟行晚定定看他,这几天?被折磨得不得安宁的心终于找到一点?休息的时?间。他看着尘轻雪如似冰雪那样烁着熠熠华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仿佛衔丹一样漂亮的嘴唇,那张习惯了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漾开春风拂晓一般的温柔,想来无论谁看到他这样一番表情,都?会?难忍心动。
向来以直男自居的舟行晚心里甚至生出了点?可惜尘轻雪不是女人的遗憾,不过这点?异样很快被他压下?,他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酒,要接不接:“你哪儿来的酒?”
尘轻雪朝他眨了眨眼:“昨天?外出,刚认识的朋友送的。”
舟行晚疑惑道:“昨天?吕品?不是没出去吗?”
尘轻雪笑得自得:“是啊,我一个?人出去的。”
“你一个?人?你不是不会?……”
“我是不会?说话,但是我往那一坐,就有人主动来找我说话了。”尘轻雪摸了摸脸,无奈道,“长得好看就这点?不好,想一个?人待会?儿都?不行。”
舟行晚:……
请不要装得很遗憾的样子,你分明就很得意好吧!
不知为什么,舟行晚刚才还觉得跟尘轻雪做朋友不错,这会?儿看着那壶酒,却没有要接的想法了:“算了吧,别人给你的酒,我喝了算怎么回事?”
“好友这么说就让我难过了。”尘轻雪摇头道,“我喜欢你,愿意只跟你第一好,所?以他们给我的东西也愿意跟你分享,难道你不愿意吗?”
舟行晚:……
他再三发誓自己真的只是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而已,于是沉默着去拿了两个?杯子,尘轻雪站在?窗外给他倒了一杯,然后?隔窗送了进来,清脆的瓷器撞击声想起,尘轻雪喝下?自己酒盏里的液体,眸光发亮:“好友心情不好?”
舟行晚向来不怎么会?喝酒,喝了这一杯只觉得喉咙火烧似的辣,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水缓解,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倒是不怎么明显。”尘轻雪看着他手里换酒成水的杯子,很自觉收了酒壶,莞尔道,“只是天?天?听流毓跟她师伯师叔师兄哭诉师尊心情不好,说要想办法让好友好起来,她的声音你知道的,就算想故意忽略也很难做到,何况我修为不低,听力向来很好。”
舟行晚不知怎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他决定下?回流毓再来的时?候不管心情怎么样,都?不要让对?方担心了。
尘轻雪倚在?窗边,思忖片刻,道:“听闻过两天?会?有灯会?,好友要是没事,到时?候跟我一起出去逛逛如何?”
舟行晚酒后?上脸,这会?儿脸颊边上都?是红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他因喝了酒有点?迟钝,闻言慢慢地?抬起头来:“啊,我吗?跟你?”
看他模样,尘轻雪一顿,而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他偏过头去不看舟行晚,其实本?来吕品?也是在?出门之列的,尘轻雪这会?儿却嫌起师弟的碍事来,点?头说:“对?,就我们两个?。”
第47章 第 47 章 “你好关心我,我好喜欢……
稍晚些时候, 玉秽也来了一趟。
自从上回半夜的不欢而散,舟行晚已经很有意避免跟玉秽的单独相处,无?奈后者总是?不肯配合, 明明舟行晚之前看原身的记忆跟他关系也没好到什?么程度, 玉秽却偏偏像是?要证明他们师门情深似的,有事找他、没事也找他,好似他们之间从没发生?过任何龃龉, 不仅如此还情比金坚,要不是?舟行晚当初眼睁睁看着?玉秽把?静元针刺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他都要相信自己跟玉秽是?下一秒就能跟抱在一起回忆往昔的关系了。
这回人来,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才刚进门, 舟行晚看清来人是?谁,几乎是?立马就冷下脸色。他不想?跟玉秽打招呼,于是?干脆低下头装没看见, 然后很自然地收拾才刚用过的两个杯子?。却没想?对方走路没声, 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自己旁边, 皱眉问:“你喝酒了?”
舟行晚这才看他,冷淡可?比琉璃的眼睛不带情绪地落在玉秽脸上, 也许是?因为刚喝了酒的缘故, 语气有点重:“有事?”
“蘅晚这话?说得好让师兄伤心,你我?之间的关系,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玉秽脸上看不出?半点伤心,他面容含笑, 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径直坐在舟行晚另一边的凳子?上, 侧过头专注地跟人对视。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型饱满弧度刚好,让他看上去?有一种迷惑人的亲切感?。大概因为总是?笑着?, 玉秽的眼底总是?含着?盈盈光华,而当他专注地跟某个人对视的时候,温和的笑意从眼瞳中间四散漾开,很容易令人产生?被爱意包围的错觉。
舟行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两秒,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回忆起尘轻雪来:尘轻雪刚才来时就站在窗外?,没问过他的意见,所以也没进屋;因此他哪怕喝酒都是?倚在窗台上懒懒散散地倒酒递杯,就算偶尔说点超过两人亲密程度的话?也总是?一脸真诚,不会?让人感?到冒犯。而玉秽明明同样是?故作亲密的行为,舟行晚并没有对尘轻雪感?到半点抗拒,却总觉得玉秽虚伪。他本来就对这个名义?上的师兄没什?么好感?,尤其经历了上回的事,更是?连表面的和谐都懒得维持,冷漠道:“有事说事,没事我?要休息了。”
“何必这么绝情呢?”玉秽叹了口气,那模样像极了面对自家孩子?叛逆期时无?能为力的家长虽然舟行晚知道他是?装的,“好歹十余年的情谊,若是?为了那晚的事,师兄给你道个歉,蘅晚总生?闷气,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舟行晚毫不领情,起身就要送客:“看来师兄没什?么正事。”
“这么着?急做什?么?时候还早,难得来跟你说两句。”玉秽抬起眼,笑意吟吟,转头却问起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尘轻雪刚才来过了?”
“……”这话?题转变得太过突然,舟行晚拿不准玉秽到底在想?什?么,一时不肯应声。
“蘅晚总这么戒备地看着?我?,师兄也是?会?伤心的。”玉秽从他手里抢了那两只杯子?放好,声音笃定,“你与他说过话?了。”
舟行晚没有否认,也并不觉得有否认的必要,皱眉问:“那又怎样?”
“我?应该告诉过你要远离他。”玉秽捡了个没用过的茶杯给自己倒了点水,他将瓷杯把?玩在手中,没有立即喝下去?,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怜悯,“本来你这段时间表现得很乖,我?已经打算回去?以后跟师尊商量将你体内的静元针取出?来,可?是?你现在这样,让我?不敢随便做决定了。”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舟行晚胸腔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冒了起来。舟行晚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他拿静元针来威胁自己,更是?怒意难忍,皮笑肉不笑地问:“所以呢?我?现在又没害人,你想?再?给我?植静元针吗?这回要找什?么理由?我?没跟尘轻雪保持距离?还是?我?跟剑盟的人说上话?了?我?怎么不知道流云宗还有一条不听别琼尊的话?就要挨静元针的罚这一条规定?”
玉秽并不在意他的愤怒,他甚至对舟行晚的愤怒感?到不解,好言解释道:“你杀害无?辜良多,本来就不该这么轻轻放下,提前把?静元针取出?是?看在最近世道混乱想?给你的一个便利,后果由我?私人承担,蘅晚若不领情,师兄以后就不提了。”
他哪里是?不提?他分明就是在威胁!舟行晚最讨厌玉秽明明没做什?么好事还装得多为别人着?想?的样子?,不禁冷笑:“用不着你假好心。”
玉秽眨眼,看上去颇为无辜:“我是为了你好。”
舟行晚气极,明明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情绪化的人,对上玉秽却屡屡破功,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躁动,舟行晚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如果你是?想?说这个,那你可?以回去?了。”
玉秽偏头:“所以蘅晚要怎么选呢?”
舟行晚深吸了口气,没有立即回答。
他不知道玉秽对尘轻雪的意见为什么这么大,大到专门要跑这一趟来警告自己。本来他跟尘轻雪是?不熟的,至多不过一起睡过觉喝过酒自己又受了对方恩惠的程度,现在越听玉秽这么说,他心底的叛逆越重,舟行晚直直看着?玉秽的眼睛,嘲讽道:“那真是对不住师兄的好意了,这话?你要是?再?早点说说不定我?会?听,偏偏我刚才才喝了尘轻雪的酒,跟他交了朋友,别说身体里这七根,你就是?现在再?给我钉上七根静元针,我?也没法立马跟他断了。”
这几乎是?明晃晃的挑衅了。玉秽看着?他,终于喝下手里的水:“蘅晚这是?做好决定了?如今世道不正,你若想?靠他庇佑,注定不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