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药和洗药不同,会更痛一些。舟行晚向来不怎么耐痛,但也尽量忍了,他?因为姿势的缘故身体止不住地轻轻发抖,冰凉的膏体混合男人身上的雪松气融进?他?的血肉,如此反复十几次,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一个世纪这么长?,又?好?像只有几个呼吸那么短,尘轻雪终于给舟行晚上好?了药。
他?看上去比受伤的人还要紧张,尘轻雪上好?药后很明显松了口气,接下来的步骤就要简单很多,男人细心地帮舟行晚缠好?纱布,收拾好?东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装缜密的油纸包。
是蜜饯,看上去还是新买来的。舟行晚抬起头看尘轻雪,明明他?们几乎一整天都在一起,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的门。
尘轻雪却不说一句多的话当然也说不出。他?只是指了指舟行晚的脖子,又?指了指蜜饯,哪怕一字未发,后者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感觉喉咙苦的话,吃一颗蜜饯压一下。
心里涌出难以言喻的情绪,这一瞬间,舟行晚恍惚想?到:只是应承了闻人错的托付而已,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但他?只是点头,同时做了个感谢的口型。
尘轻雪也点头,他?来这里舟行晚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挎起那些零碎的杂物就要离开,手却突然被人拉住,再一回头,舟行晚看着他?,眼神坚定仿佛下定某种?决心,其中炽热灼人,宛若可以比拟照华山巅落雪的旭阳。
尘轻雪觉得自己心间有什么正在隐隐松动,下一秒,就看到舟行晚指了指他?,然后重新抬手,指到旁边被他?刻意空出来的半张床上。
第40章 第 40 章 他想骗过自己偷偷上位!……
舟行晚难得睡了个安稳的觉。
许是昨晚这么折腾得有些晚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他洗漱好后跟尘轻雪前?后脚走出房间,正好对上已?经收拾好东西正要敲门喊他的流毓,后者就保持着要敲门的那个姿势, 满脸疑惑地看着尘轻雪。
“师尊, 雪尊怎么会?从你房里走出来?”
她声?音不大,却刚好够同样刚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元慎听到,少年闻之抬眼, 视线短暂在舟行晚被压折了的衣角上停留一瞬,心里突然有点不爽。
反正说也说不懂,舟行晚敷衍地随便?比划了几下就下了楼,却没想到玉秽起得还要早些, 此时坐在客店一楼的桌子上吃早饭,看到他温和笑开,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舟行晚:……
晦气!
下楼的动作就这么停滞下来, 因为一会?儿要赶路, 又因为确实不想看到玉秽, 舟行晚定定地站在楼梯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倒把后面?的人给堵住了。
“师尊您怎么了?”
流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光是闻着飘来的豆浆味都要饿死了,当?即拉着舟行晚的手腕下了楼梯,又随便?找了个位置把人一放不巧,正好落座在玉秽旁边。
玉秽温温一笑, 他似乎对舟行晚的抗拒毫无察觉, 还分了一碗豆浆推过来:“蘅晚昨夜休息得怎么样?”
舟行晚没理,他抿着唇,正想换个位置, 另一边同样看不惯玉秽的吕品?连忙挤进两人中间,皮笑肉不笑地抢走了舟行晚的位置:“没想到这里这么偏,吃的竟然还可以……不好意思啊蘅晚玉尊,我是不是抢你位置了?”
舟行晚巴不得他抢自己的位置,当?即摇了摇头,顺其自然地挪到旁边一位。
旁边玉秽轻掠掠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男人唇角还含着浅浅的笑意,仿如暖春时温柔和煦的晨风,却无端叫人心底发冷。
吃完早饭,众人又开始赶路。
车厢内,元慎仍想着今天?早晨尘轻雪从舟行晚房间里出来的那一幕。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昨天?偶遇时还对尘轻雪挺有好感的,这会?儿却怎么看怎么碍眼,甚至连那一身?纤尘不染的雪衣也觉得不干净,实在怎么看怎么别?扭。
然而主动询问又不是他的风格,元慎不想问尘轻雪怎么会?从舟行晚房间里出来,哪怕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那样显得他多在乎似的,可他其实对舟行晚的事没有一丁点儿兴趣,甚至昨天?晚上他都还在还辗转反侧于?思考怎么劝告舟行晚收敛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至于?现在……
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到个结果的元慎看了那边正低着头看不知道什?么闲书的舟行晚一眼,心道:要不还是问问吧?
别?的倒是无所?谓,万一……万一正巧舟行晚想换个“妻”,他也省得费一番口舌劝了不是吗?
想是这么想,然而一想到舟行晚说不定真的有换“妻”的想法?玉秽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实在不是他多想,而是他这个“妻”都没在舟行晚那里留过宿,尘轻雪这个连“妾”都不是的东西却留了,这不是想要换“妻”是想干什?么?
舟行晚既然对他有那样的心思,怎么试都不来试着问一下,就直接换了另一个人喜欢?
……自然,元慎自认为就算舟行晚真的来问了他也是会?直接拒绝的,可主动拒绝跟被动被人放弃是两码事,舟行晚问都不问就放弃了他,那岂不是显得他之前?的喜欢很?随便??
当?然他也知道就算随便?了也跟自己没有关系,可……
正越想越乱之际,旁边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欸,雪尊,你昨晚看我师尊看得怎么样了?”
说的是舟行晚和尘轻雪的事!元慎如临大敌,立马什?么也不想了,他假装不在意地掀开马车边上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实则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不愿错过哪怕一个字。
吕品?却不满意了,挤兑道:“昨天?不是我来找你拿药的吗,你怎么偏问我师兄不问我,我惹你了?”
流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嫌弃道:“问你干什?么,你一看就没有雪尊靠谱。”
吕品?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我?我没他靠谱?”
“是啊。”流毓理所?当?然道,“你们剑盟的人是我见过最话唠的了,这种在话本子里都是死得最快的,只?有雪尊这样话少的世外高人才能活到最后,你说你靠不靠谱?”
吕品?气笑了,他话唠他承认了,但凭什?么他师兄就话少了?就因为他一直没说话吗?
他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我师兄话少?你是没听过他说话吧?我告诉你,你可以质疑我,但我绝对不允许你质疑我的师兄,整个剑盟在话唠这块他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他这番话说得太激动,引得本来不关心这边的舟行晚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可是尘轻雪话唠?他看了看旁边那张冷淡清和的脸,实在想不出对方话唠起来是什?么样子,便?权当?是吕品?污蔑人了。
他们这边吵得忘了正事,旁边偷听的元慎心情?烦躁,少年咳了咳嗓子,假装不经意地帮他们把话题领了回来:“你们昨天回房间没直接睡吗?”
“没呢。”流毓摇头,她跟元慎相处得并不多,说话时也就更客气些,“原本昨天?我是想直接睡了的,结果大晚上的吕品?突然来敲我门,说师尊好像忘了换药,我也才想起药忘了给师尊了,但我是女孩子嘛,不方便?那时候进师尊房间,所?以就请他们代劳了。”
原来是这样。元慎想,如果只是换药的话那还好,说不定尘轻雪没在舟行晚房间过夜,只?是昨天?晚上落了什么东西又进去拿了。
这个念头刚落,就看到吕品?目光幽幽地转向尘轻雪,声?音也意味深长:“是啊,就叫去上个药,结果一晚上都没回来,害我独守空房,师兄你有了新人忘旧人,真是好狠的心。”
“……”
元慎心脏突然狂跳:尘轻雪在舟行晚那儿过夜了?
舟行晚当?真想换“妻”?
他这厢心跳都被吓得漏了半拍,吕品?想到什?么,又看向玉秽:“说起来,昨天?在蘅晚玉尊房间也看到别?琼尊了,别?琼尊是也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