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珩沉声道:“现如今整个流云宗都知道掌门要保你,你却故意刺激吾来杀你你又有什么算计?”
舟行晚没想到他这时候计较起这个来了,明明上午的时候丹珩还当着玉秽的面大言不惭“出了什么事我担着”,怎么现在这么快就认怂了?
赶情他一开始都是装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挫败着他,舟行晚牵了牵唇角,强撑着问:“你怕了?”
“吾会怕?”丹珩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道,“以你之罪,死千百次尚不足惜,可你这样歹毒的人真的愿意自己去死吗?无非是后头还有算计在等着吾罢了,你真以为吾傻?”
舟行晚:……
原来他有脑子啊?
心事被拆穿的尴尬让舟行晚有些无所适从,但很快又被想要为自己辩解的冲动所替代。丹珩说得没错,他来这确实存了利用的心思,可是
可是他愿意,他真的愿意去死啊!
舟行晚发誓他没有给自己留什么后手,丹珩杀了他就是杀了,他绝对绝对没有任何算计,也不会像某些无良国产片那样动不动诈个尸,只要丹珩肯动手,他一定会安安静静死在那儿的!
舟行晚欲哭无泪,正要说话,对面丹珩警惕道:“又要说什么?你以为吾是玉秽跟元慎那种蠢才,你随便说两句吾就信了,然后被你牵动着起舞吗?”
舟行晚:……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啊!
千万般委屈瞬间涌入心头,在此之前舟行晚已经尝试过许多方法,可那些无论听上去靠谱的不靠谱的都没有一个有用,如今丹珩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他的救命稻草,如果连他这边也行不通,那……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不能自杀啊?这边不都一群纸片人吗,你管纸片人o不ooc呢!
舟行晚不甘,事到如今,他仍想尝试着跟丹珩商量。后者却不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继续跟他拉扯,此地虽偏,偶尔也还是会有弟子经过,每当有人看到他跟舟行晚站在一处丹珩的脸色就要更黑一层,仿佛这是什么奇耻大辱似的。
终于,赶在舟行晚开口之前,丹珩果断地截了他的话头:“你回去吧,不必再来,顺便替吾转告玉秽一声,吾答应他的条件了。”
第28章 第 28 章 你跟他关系不清白!……
从丹珩那儿出来,舟行晚心情不好。
他情绪低迷地低着头踢着石头走了一段,隐隐约约听到前面一阵嘈杂,他本能地想要避开,却不曾想竟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次掌门又放过他了?游蕤那件事就这么算了?”
“普通人的命不是命呗。”
“别游蕤了,前头那两百多名师兄弟的命都能就这么算了,区区一个游蕤算什么?”
“不是说已经给他钉静元针了吗?静元针闭灵锁元,他如今应该是一个废人才对,怎么还杀得了游蕤?”
“他们说钉了就钉了?你太天真,掌门都这么保他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一伙的?”
“可不是说元师兄看着的,元师兄那样的天纵之才,也能被他们糊弄吗?”
“所以才说你天真,别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到底元师兄跟那个才是师徒,再在咱们这些人面前装得嫉恶如仇又怎么样,好歹在他那里拿了那么多好处,你以为他真向着我们?”
“……”
宣泄似的嗓音没有收敛,反而像故意扬声说给别人听似的。舟行晚刚踢出去的石头刚好撞到一棵树上,他半个人藏在树后,听到这些义愤填膺的声讨,不由脚下一顿。
……字字不提他,又字字都是他,想死死不了,想活又活不好,他穿过来的这个身份……还真是注定了不能安生啊。
如果是在平时,舟行晚大概会直接走出去跟他们对峙,此时却因为心情太差而有些懒得动弹。
他烦躁地踢了踢面前粗壮的树根,正犹豫是等那些人散了再走出去还是直接绕路,又猝不及防听到一个激动的女声:“你们在乱说什么?蘅晚玉尊他不是那样的人,游蕤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养伤呢,在藤斋做事的师兄都说了他没出去过,迷迭境又这么远,他怎么赶得过去?”
因为隔了一段距离,舟行晚其实没有听得很清楚。尽管如此,他还是从这道声音里听出一两分熟悉,舟行晚微微怔住,淡色的琉璃眼渐渐恢复神采,他侧过头将视线投向拦身的树外,便见到一身粉衣的流毓站在人群边缘,整张脸涨成薄红,像是生了一场大气似的。
真是……舟行晚定定望着流毓,心里生出两分好笑:明明他们相处也不过那么一回,流毓是怎么说出“他不是那样的人”这种话的,就好像多了解他一样。
而那旁边的弟子被她反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扯着嗓子更大声了:“除了他还有谁想得出吃人金丹这样歹毒的修炼方法?你说不是他,那是谁杀了游蕤,难不成是你吗?”
“是我也不可能是尊者!”流毓看上去气鼓鼓的,她本来就不是多沉稳的性子,此时更是一只手直接按在了佩剑上,“蘅晚玉尊是好人,他上回帮了我,我不信游蕤师兄是他杀的!”
“帮了你?”
跟流毓对峙的那名弟子面露狐疑,他上下扫了流毓一眼,然后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迷迭境里你是他那队的是不是?你当然帮他说话了,我可是听说他把其余师兄弟采得的灵补都送你了,你拿了他的好处就来帮他蒙蔽人,当真无耻!”
“我没有!”流毓被人误会,声音急了些,“那些灵补我都还给师兄们了,你随便抓个人去问问,玉尊一开始也不是把东西给我,他只是叫我保管一下,你都听谁乱说的?”
“你当然只捡着为自己好的说。”那弟子冷哼一声,越看流毓着急,他面上越发得意,男子身形本就比女子更长,此时更是抱着胸拿余光睥睨,活生生一副居高临下的施舍姿态。
他戏谑道:“这回试炼出来,你修为又涨了不少吧?可我却听说舟行晚晕过去后你们队伍群龙无首,你既然没拿到头筹者的奖赏,修为又是怎么涨了这么一大截的?”
流毓眼眶微红:“我自己在迷迭境里捡到了天材地宝,那些我总能用吧?”
“怎么刚好就这么巧,他前脚让你拿灵补,后脚你就捡到了那么好的东西?”那弟子明显不信,又或者本就无所谓事情真假,只是享受流毓向自己自证的那种感觉而已。
旁边立马插来一道附和的声音:“还是说你用了什么别的方法?我听说双修有益修为精进,那舟行晚怎么偏偏对你那么好,莫非你们……”
他话没说完,只是言犹未尽地盯着流毓露出一个下流的笑,然而其他人哪儿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纷纷对视一眼,随即发出令人不适的聒噪哄笑。
流毓一个人说不过他们两个,旁边看戏的众人也明显不是偏她,不由有些恼了:“你们……你们……”
“师兄们开个玩笑而已,师妹不会生气了吧?”
其中一名说话的弟子吃惊地看着她似要拔剑的动作,打趣道:“而且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当众动手吧?掌门包庇舟行晚不假,但你一个女人,既没在这次的试炼中拔得头筹让长老们看中收为内门弟子,哪怕跟那位玉尊行了双修的事他也没把你要过去,师妹今天这剑要是真拔出来,只怕……”
后面的话越发不堪入耳,那弟子看上去是在劝说流毓,其实根本是想坐实她跟舟行晚关系不清白的名声。躲在暗处不打算出声的舟行晚也终于听不下去,他本来就烦,此刻更是用力踹了一脚面前的树根,不耐道:“吵死了。”
这声音不算大,但众人都是修行之人,都敏锐地听到了这句不耐烦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