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牧雪冷漠地看着她,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会跟你走的,慕容家已经赦免了我们,我要留下来,我要留在他身边。”

牧映转身看着外面的情景,四周火光冲天,城中百姓尖叫,四散奔逃,到处都是尸体,烽烟四起,一片狼藉。

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王城,一夜之间繁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断壁残垣,哀嚎血腥弥漫整个王城。

她的父王母后惨死城中,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姐姐告诉她要留下来,留在造成这一切惨剧的罪魁祸首身边。

“赦免?你竟然觉得他们有资格赦免我们?”牧映突然觉得很想笑,她也就笑出了声,“谋逆造反的乱臣贼子有什么资格赦免皇室贵族?你识人不清,头脑愚钝,因为儿女私情要认贼作父,你对得起父王母后吗!他们的尸体还没冷,你现在就要投靠仇人了?”

“你别跟提他们!”牧雪嘶吼出声,眼底浮现一丝阴狠和愤恨,“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他们有把我当过亲生女儿吗?他们眼里只有你。如你说的,他们如今尸骨未寒你就要弃他们于不顾自己逃了,你又有多高尚,我们选择不同,但谁也没比谁高贵。”

“父王被万箭穿心死在战场,母后葬身火海的前一刻还让我找到你带你走,你说他们不爱你,是你从来就没好好感受过他们的爱。”牧映眼眸猩红,一步步逼近牧雪,眼神蓄着寒芒,失望在眼底浮现,“你现在要认贼作父,你确保自己以后都能心安理得吗!”

钟卉惜看着姜予初隐忍在眼眶的泪水,神色稍怔,倏然想起很久之前,她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曾问过自己破坏易寒和她的感情,抱着目的接近自己,把姜家弄得家破人亡,自己以后能心安理得吗。

一时间思绪翻涌,多年前的场景和此刻重叠,钟卉惜晃了晃神,没立刻接上词。

严导在监视器后锤了锤手,不甘心地喊了声“卡”。

可惜了姜予初那么好的感情爆发点。

“卉惜怎么回事?接戏啊!那么好的一场戏你他妈接不住都要重来的。”严导气的脏话都飙了出来,现场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敢动。

钟卉惜深吸一口气,转身说了句抱歉。

姜予初看着她笑了笑,眼眸微动,那滴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抬手抹了抹。

“钟小姐到底是偶像剧拍多了,这点戏都接不住啊?”姜予初语带嘲讽,半点没顾忌此时片场数百双眼睛和无数的机器给到两人,“你说你这一条要NG几次才能过?”

钟卉惜碍于在场的镜头太多,稍不注意就会留下黑点,只能生生咽下这口闷气,不跟她打嘴仗。

现场短暂的休息,小郑把水杯递给姜予初,连连夸赞:“予初姐你刚刚那场戏演得太棒了,情绪饱满,爆发力也好强。”

说到一半小郑偏头看了眼远处的钟卉惜,小声说道:“就是对手不太给力,没接上,太可惜了。”

姜予初唇角勾起,坐在椅子里托腮看着远处表情不怎么好的钟卉惜,“她正常发挥,接不上是正常,接上了才不可思议。”

这句话正好被刚刚到片场的许莫林听见了,许莫林脚步微顿,侧眸看她,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姜予初眉眼含笑地跟他打招呼。

许莫林深深看了她两眼,对她的笑容做出评价:“笑得太假。”

然后抬步离开。

姜予初唇角微僵,眉梢轻扬,问小郑:“我是哪里惹到这位前辈了么?”

小郑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这要问您啊。”毕竟您的嘴比别人多一项技能――自带嘲讽,随时上热搜。

当然后半句小郑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休息过后,继续拍戏。

姜予初刚才那场戏严导看了几遍,觉得感情爆发太完美,所以保留住,直接从后面开始接。

敌军在前,很快就会杀到这边来,再多耽搁一刻,牧映也走不了。

她不想在这跟自己的好姐姐评判谁对谁错,但她知道,只有活着才能复仇。

牧映握紧手中的长剑,右手覆上剑柄,缓缓把剑拔出,锋利的剑刃直指牧雪的咽喉。

牧映透过锋利的剑芒看向牧雪,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跟不跟我走?”

牧雪惊惧地摇头连连后退,宫殿房梁坍塌,大火很快就会蔓延到这里。

“妹妹,你放过我吧,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啊,你杀了我父王母后也会伤心的,他们会怪你的。”牧雪双手颤抖,在地上接连往后退,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楚楚可怜,“你不是要报仇吗?我可以留在这做你的内应,我们姐妹俩联手报仇好不好?我在这等你,等你回来接我,你别杀我,别杀我。”

“你只有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殉国。”

牧映往前进一步,牧雪就害怕地连连后退,眼看就要刺到她的咽喉,外面突然响起一道马蹄嘶鸣声,紧接着来人下马,一阵风卷进殿内,连带着空气里的火星味一道卷进来。

“映儿,把剑放下。”慕容现穿着一身玄色铠甲,手握长剑,风尘仆仆地赶来。

只有他一个,牧映这一刻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讽刺。

城中乱作一团,只有这一角落难得的安静。

牧雪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连滚带爬跑到慕容现的身后,看着牧映的眼神像是看仇敌。

明明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丝毫没有要护着她的意思,明明这个男人才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人心有时候真的难懂,就像此时,牧映看不懂牧雪的心,更看不懂眼前这个说会永远保护她爱她的男人的心。

既然爱她,为什么要夺牧家的江山,杀他的父王母后。

如果这就是人世间所谓的爱情,那牧映宁愿不要。

现在想想以前天真的想要嫁给慕容现的自己,牧映觉得恶心。

恶心以前的自己,恶心眼前虚伪的男人。

“拿起剑我都不一定走得出这座寝宫,放下剑我该死无全尸了吧。”牧映手腕绷紧,手中的长剑发出耀眼的寒芒,在火光的映衬下,像是烈阳下尚未融化的冬雪。

“你不会有事的,我答应过你会永远保护你,我不会食言。”慕容现扔掉手里的长剑,朝牧映伸出右手。

当啷的声响惊动牧雪的神经,她不敢置信地凝视男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