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提呢,我都懒得说你,不想去不知道大大方方地说吗?你不说人家也不知道,非得等安排好了再爽约,丁彦也是,傻子一样跟着一块儿胡闹。姥姥这么喜欢他,这回都好几天没搭理他,你们是非得把家里人都气死。”
“我说过的呀,暂时不考虑结婚,也没人听我的,我也不是故意的,是真……不知道怎么给忘了,”向遥叹气,“过年我会多买点礼物的,到时候去小姨家拜年。”
“你什么时候放年假呀?”
“老时间呀,二八二九,也就下周了。”
“票买了吗?”
“……”向遥心里咯噔,完全把这事给忘了,“我马上买。”
邱兰又抓住她没有规划和时间观念的把柄,数落了几句,想起什么问:“诶,你年终奖发了吗?”
“还没,没这么快,怎么了。”
“你可是一整年没回过江原了,国庆的时候姥姥就记挂你,但你当时在弄转岗的事情是不是?过年可得去拜拜年。”
“嗯,我知道。”
“到时候你看看年终奖发了多少,给姥姥多包一点,是个心意,还有小姨家,要是不够的话我给你添。”
“……”向遥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突然烧更重了一点儿,“不是,妈,有必要吗?”
“怎么没必要了?她是你亲人,又是长辈,一年也就一回,横竖也就这么点钱,只要她高兴,怎么不能出呢?”
“不是不能。你也说了,”向遥耐着性子,“给红包是表个心意,量力而行的事情。没有真正亲近的人会希望别人为了给自己送礼,死要面子往里砸的。”
她一段话说下来嗓子干疼,咳嗽了半天,把邱兰原本蓄势待发的输出给打断了。
电话因此安静下来,向遥趁机倒了杯水。
“妈,你怎么想的我大概也知道,”向遥慢吞吞说,“我不想这样。姥姥不会因为这个就改变观念的。她多大年纪了,你别难为她了。她乐意觉得男孩儿更好更孝顺更优秀就这么觉得,真的随便。别让自己出力出钱受累又不讨好。图什么呢?”
“我能图什么呢?”邱兰问,“当然是图我们全家人都好过。我能不知道她七老八十了,老古板思想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吗?但她性子轴手又长,非要全家上上下下每个人每件事都如她的意才能睡得安稳,养条狗抱在怀里都得摆出她想要的动作,要不就是臭狗。”
“就相亲这么个小事,你姨父跟她介绍了一大通那人有多好,搅黄了以后她几个晚上睡不好觉,一想起就可惜就后悔就难受,哎哟人瘦了一大圈,血压也上来了,差点跑一趟医院。真去了不说累不累,得砸多少钱。”
“……”向遥是真没话说了,觉得很荒谬,喃喃,“我天……”
“她现在还只是惦记着你到了适婚年龄这个事,念叨念叨,介绍介绍,等过几年呢?她真给自己想不通了折腾得要死要活了呢?”
“你觉得我老逼你,是不是?但有一件事我从来没逼过你,甚至不希望你去做,那就是结婚。向遥,人活一辈子,没有那么多喜欢的事情,喜欢呀爱呀,都是很罕见的奢侈品。我只希望你赚钱、立足,那样你才能在真被勉强的时候有说不的资格。”
向遥心头一颤,没接话,邱兰也觉得累了:“算了,马上过年了,没必要一打电话就吵架。过年的事过年再说。”
她在电话那头叮嘱向遥吃药的事,忽然玄关传来开门声,向遥够着脑袋望,是林枝予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花花绿绿的塑料袋,见向遥醒了,刚准备开口,就看她食指比在唇间示意他别说话,于是咽了回去,放轻了动作。
向遥挂断电话,暂时将那些事情抛到脑后,才爬起来问:“你去哪啦?”
“菜场,”林枝予说着,试探着看她,“买了点菜,我怕回来的时候你没醒,刚好你钥匙在玄关挂着,我就带出去了。”
“干嘛那么小心翼翼地看我啊,”向遥好笑,“我还能介意你怕我被吵醒吗?买什么了,我感觉我精神好多了,但做饭还是没力气。”
“没让你做,”林枝予无语,提着东西进厨房,“我来就行。”
“嗯,”向遥笑了,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有点快乐地钻进卧室里洗漱,收拾好自己,揣了个热水袋蹓跶去厨房门口,在她的老位置头一歪,靠稳了。
林枝予脱了外套,灰色的毛衣外头套了围裙,在洗什么东西,听到动静回头。
“你过来干什么,不舒服就躺着。”
“躺多久啦,我想稍微活动一下,”向遥说,“你穿这么点儿不冷啊?我们吃什么?我现在点菜还来得及吗?”
“不冷。鸡汤、腌笃鲜、牛肉。来不及。”
“……”向遥很难表达自己的震惊,“你为什么会做这么高级的菜啊?鸡汤牛肉就算了,腌笃鲜?”
她自己念高中还是没心没肺傻乐的状态呢,越了解林枝予,向遥就越难不对他妈妈陈舒柔产生好奇。她不觉得林卫东能对这种小孩的品性有太多正面影响。
林枝予有点无言以对:“也还好吧,可能只是腌笃鲜在饭桌上出现得少,但刚好菜场食材都有,你不舒服,吃清淡点比较好。”
“那,我可以申请加白胡椒吗?”向遥期冀地问。
林枝予想了想,蹙眉:“不可以。很奇怪。你嗓子还没好,别老说话。”
“又嫌我吵啦?”
林枝予不搭理,把向遥给赶走了。
本身向遥因为经期,站久了也不舒服,于是顺势回到自己的领地,打起精神处理了一点工作的事,顺便请了明天的假,交接了点活儿。
等她弄得差不多,林枝予也来喊她吃饭了。
他盯着沙发上抱着电脑的向遥:“生病了也要工作吗?明天要不要请假?”
“请了,”向遥站起来,“但总要交接一下。可以吃啦?”
“嗯,”林枝予点头,看起来有些许紧张,“很久没做饭了,没什么机会,不一定好吃,将就吧。”
“这也叫将就,那我晚上煮的面条成什么啦?猪食?”向遥瞪他,“我先尝尝。”
林枝予于是紧张地看着她。
向遥伸出筷子吃着吃着,不知道品出什么,眉眼慢慢浮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