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1 / 1)

可朱迪丝劝得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却愣是没有劝动。

薇洛承认,她确实不该把这种叛逆行为带出意大利,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继续穿着裙子侧骑了。

她都这样了,何必还要去在乎什么优雅,舒坦与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薇洛嘱咐朱迪丝看顾好泰茜,也千万不要多嘴告诉她外公外婆这件事,免得老人家听了接受不了对身体不好,下楼后,又顺脚走向厨房,试图摸两根胡萝卜走。

几个仆人本来正坐在桌旁不知道正在聊什么,一看到小姐忽然跑来了这种地方,还穿成这样,全都傻眼了,差点忘记站起来。

“我只是过来拿根胡萝卜,不用管我,你们坐下接着聊你们的就可以了。对了,也别告诉将军与太太,他们不需要知道这些,别做多余的事,我不会被外人看见的。”

管家好一会儿才愣愣地开口:“小姐,像这样的小事,你只需摇铃让我们来办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过来一趟呢?”

他的话中暗藏着几分指责。一位像她一样出身高贵的小姐应该懂得自矜身份,擅自闯到仆人的地方来,实在不合规矩。

“没事,我正准备骑马,也就多走几步路而已,我也该多多锻炼身体了。”

薇洛拿了萝卜就又踩着台阶上去了,徒留仆人们仍然在底下大眼瞪小眼。

“我知道她这个人一直都喜欢胡来……”最终,还是管家率先打破了沉默。

“但她从前至少还有点底线,而现在,她这样子可真是跟淑女一词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了。你们说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就能这么不懂规矩?明明她家也称得上名门,在汉普郡内举足轻重。”

厨娘听他这么说,也不禁跟着感叹:“她终究是个撒克逊人,而撒克逊人里哪会冒出什么好笋来。我真不理解,当年特蕾莎小姐在爱丁堡参加社交季时,她的追求者送的花简直都能把房子淹了,可她偏偏就是看不上苏格兰的好小伙,铁了心的非要远嫁,最后还早早地去世了,都没能好好教养她唯一的女儿,导致薇洛小姐都被她的撒克逊父亲给带成了这么一个……”

她差点就要说出个什么不好的词,但她想着自家早逝的小姐与曾经那么淘气却也那么可爱的小小薇洛,又连忙闭上了嘴,她终究是很怀念小姐的。

“唉,我可怜的小姐……”她只能如此为当年那个明媚的少女叹息。

……

“小姐!等等!小姐!”

马夫在薇洛的身后撕心裂肺地喊。

他一开始还十分谨慎地与小姐保持传统的距离,可现在却不得不拼了命地追。她就跟大半辈子没骑马了一样,跑得实在是快过头了,而仆人跟主人骑的马总是有些差距。

薇洛毕竟是一年多没有再骑过马了。从她开始学习马术开始算,这是她与马分别得最久的一次,她一不小心就有些上头,根本没去注意他的声音,等一路跑到空旷的野地后,更是彻底撒开了欢。

她本就马术精湛,策马狂奔起来,即便马夫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不能让她离开视线,最后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她给甩掉了。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心里倒也没多在意,反正她再转一会就回去了。

而且,她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孩子都生了,只是骑马出来随便走走,能惹出多大事啊?她漫不经心地想。

第0108章 艾尔德里勋爵

薇洛越来越紧张了。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同样的事情上再栽一跟头。她又一个不小心迷路了,苏格兰就这么克她吗?

“别紧张,查莉。”她对事实上名叫夏洛特的母马道,“我们一定能找到路,现在还早,我会赶上九点的早餐的。”

她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感觉周围怎么长得完全一模一样,她刚刚到底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来着?

这是她享受自由的代价,她会迟到,外公外婆会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然后她就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缩着头被长辈指责,连那真正的小孩泰茜都不如。

她这么想着想着,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声音忽然从阴影中响了起来:“你是谁?擅自闯到我的土地来做什么?”

“嗯?谁在那?”她惊讶地抬起了头,本能地问道。

“这貌似是我的问题。”对方的声音中不禁染上了几分笑意。

就在这一瞬间,薇洛猛地意识到了究竟是谁在她背后对她说话。她立刻深吸了口气,像是想要把她的心仔细地压住,不许它在她的身体里狂跳。

“我立刻离开!”

说完,她拉着缰绳,就准备随便找个地方躲躲。

可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听见他用近在咫尺的声音说:“这位……男孩,容我提醒你,你将走向的是我的住宅。”

该死!她这个白痴!

薇洛被他拉住手臂的动作吓了一跳,脸都烧了起来,好半天才想起来将头压得低低的,道:“我很抱歉,爵爷。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无意冒犯,我是布莱斯将军家新来的马夫,我还不太认识路。”

“别胡说了,考迪科特小姐。”他无情地拆穿,“我都不知道你来苏格兰了,你为什么要穿着男孩的衣服骑马?”

听到对方准确无误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薇洛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碰上别人,尤其是他,尤其还会被认出来……

她不敢去看他,只是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一点也不体面的衣服,想要拍掉肯定会有的褶皱,天呐,她真糟糕。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总会让他见到自己愚蠢的一面?也许她不该这么做,她就该在仆人的陪同下,穿着裙子,骑着侧鞍,悠闲地在草地上小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打扮得像一个穷酸的男孩,骑着标准马鞍独身出现在这里,这一点也不淑女。

“我……我以为我不会迷路,不会被其他人瞧见,你吓了我一大跳,天呐,艾尔德里勋爵,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艾尔德里勋爵被薇洛的问题逗笑了:“生活不是莎士比亚的戏剧,小姐,不会让你一扮上男装就完全变了个人,谁也认不出来了。”

可他们明明都已经这么多年不见了。

她不可能就一直这样坐在马上与一位高贵的勋爵说话,于是她还是跳了下来,并笨手笨脚地向他行了屈膝礼。

“我看起来一定蠢极了。”她懊恼道。

“不。”艾尔德里勋爵道,“我认为你看起来很不错,只是,我过去从未在剧院之外的任何地方见过女孩穿男装,可能难免会有点惊讶。”

薇洛认为他纯粹是出于良好的教养才会这样说。这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十足的绅士,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瞥向了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去窥探他真正的情绪。

然后,她的脸顿时就红了。上帝,他怎么可以依旧像她记忆中的那么英俊呢?熠熠生辉的金发,与海水般碧蓝的眼睛。这样的特征配上他的体魄,令他几乎就像是一位维京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