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答道:“一切都好。”
谢晏也知道,谢老夫人当知竭力反对他收养这个孩子,后来也是实在拗不过他才应下来。
祖母的态度都摆在那里了,大哥大嫂自然也不会对这个孩子过多上心。
他常年就职在外,即便每次回来都对着府中上下敲打一番,但也不能太拂了祖母面子,他每次一走就是大半年,府中诸人看人下菜碟也是难免的事。
虽然谢峥每次都说“一切都好”,但谢晏知道,他在府上一定没有少受委屈。
他本意想让这孩子做个富贵闲人,一辈子护他周全,奈何谢峥天性聪颖又好学,让他莫要读书科考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便也只能随着去了。
但适当的建议还是要有的。
谢晏道:“听宋先生说,你勤学苦读,甚为用功,我心中欣慰。只是一样,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必只奔着科举出仕这一条路子走,若是用功太过,亏了身子,反而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是。”谢峥应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这两个都是平日里都是不喜言谈的人,简单交流过几句之后就再没什么好说的,又走了一段路就分道扬镳了。
宝林寺坐落这梅山,得天独厚,有不少文人墨客前来此处,留下墨宝和画作,美名远扬。
因此宝林寺特地在后院藏书阁处设了个亭子,有诗板和挂画处,用来展示独属此处的墨宝。
他这画作如此绝妙有神韵,世无其二,就算本人再提笔作画,也不定与之抗衡。
无论是收藏,还是拿去竞卖都好。
可他要挂到寺中书画亭中。
虽说能让许多人瞻仰到,可画作脆弱,兴许很快就毁坏了。
所以众人都为此扼腕,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但画是萧卿之画的,他要如何处置,谁能拦下?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画挂到亭中,然后引发不小的轰动。
第41章
萧卿之作画的事起初并未宣扬。
但他让人把画挂去画亭,画作甫一露面,便引得围看。
他的画风并不严谨,甚至笔触不多,不精细。可无论远观近瞧,皆有韵味。
这画,就算不说,凡是有见识的人,都能认得出来是谁所作。
尤其今日这画潇洒,浑然天成,便一传十、十传百。
此时谢晏与友人还未上风亭,在山下沏茶等人,人刚到,几人起身欲走,忽有人隔着花窗传言。
大概是老夫人发话的缘故,这几日一直没有人来正院打扰知宜,听绯月说,之前谢晏曾经来过两次,正好她都在睡觉,也就没见到他。
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之后,知宜身上终于有了一些力气,觉得总闷在屋子里也不是个事儿,想要出门走走。
素月是知宜过逝的母亲给她挑的丫鬟,虽然只有十七岁的年纪,但已然很有大人的样子:“姑娘要么在房里歇着不出门,若是出门就要先去给老夫人请晏,否则让旁人看着也不成规矩。”
知宜点头。秦知宜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喜房当中,触目所及的床幔、窗纸和龙凤花烛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素月听到动静走上前来,对着知宜关切道:“夫人醒了?可感觉好些了吗?”
知宜的头还是有些晕眩,胸口似是堵着棉花一般闷得厉害,但比起拜堂时晕倒的那会儿的情况来说,的确是好了一些。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对着素月问道:“我是怎么来了这里的?”
绯月端着刚沏好的温水过来,一脸忧心道:“您病得太厉害,跟姑爷拜堂时候就晕过去了,是奴婢和素月姐姐扶着您拜完了堂,又把您送了回来,您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真是吓死奴婢了。”素月也道,“看您这会儿醒了之后,奴婢的心还跳得厉害呢。府上老夫人刚刚遣嬷嬷来说,等您醒来以后,会请大夫过来给您瞧瞧,奴婢过会儿就去禀报。”
这两人是从秦家带来的婢女,自幼就跟在小姐身边的,此时的关心也是十二分的真情实感。
这几日实在折腾得够呛,知宜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大概就是晕船,再加上有些水土不服,没什么大碍。”
素月松了口气:“那就好。”
知宜就着绯月的手喝了几口水,刚要起身发现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便认命般地躺了回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素月道,“刚刚过了巳时。”
知宜点头。
眼下已经过了新妇请晏的时辰,待要起床想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身上还是乏得很,容我再歇会儿,你们也别守着我了,去找些吃的东西垫垫。”
“是。”素月应道,“我和绯月就在外间候着,有事您只管叫我们就好。”
整整睡过一天一夜后,此时的知宜人已经不困了,只是身上有些没有力气。
此时两个婢女都去了外间,只余了她一个人,也是难得的清静时刻。
十天之前,原身在乘船途中不慎落水,高烧不退,彼时车祸遇难的知宜便穿了过来。
这是秦家大小姐第一次走水路出门,从泉州到青州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不是为了游玩或者探亲,而是为了嫁人。
她要嫁的是当朝最年轻的实权三品,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礼部侍郎谢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