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用皂洗得?加三十?文哦,我这皂可是上好的羊脂皂嘞。”

古大郎大惊失色,忍着笑从竹凉椅上坐起来:“不成不成,那我不做了。”

湘姐儿连忙把人摁回去:“哎呦,您是熟客了,给您算便宜点儿!”

“多便宜啊?”古大郎已经忍不住了,被迫倒回椅子上时,这肩头都笑得?抖。

“给您算二十?文吧?快!阿宝,拿皂来!给咱叔拿上好的!”

“嗳!来咯!”阿宝应声,哒哒哒跑进屋子里,又哒哒哒跑出来,假装手里捧着东西呢,凑上前来便上演了个亲闺女?叛变的戏码,对?着他这个亲爹喊道,“叔,您的皂来咯!”

古大郎笑得?牙床都露出来了:“成成成,那快洗吧。”

“叔,你刮脸不?刮脸十?文。”

古大郎又震惊地?弹起来:“你这是黑心?铺子啊!不剃了不剃了!”

湘姐儿赶紧再次摁住:“别?走嘛,给您算五文得?了。”

于是几个孩子在散发着油香的小院里,嬉嬉闹闹,围着古大郎搓头发、篦头皮,还煞有介事给他拿小木片刮脸,一番捣腾之后,湘姐儿又让阿弟拿镜子来照,赞美?道:“叔啊,您看?看?,您这一洗,一刮,多么人模狗样啊!”

古大郎笑得?险些一骨碌跌到椅子下头去,有这么夸人的么?

“叔啊,剔胡子不?可要修个两边翘翘的八字胡?”

古大郎已经能预料到湘姐儿的言下之意了,抚着肚皮,斜着眼笑道:“可是又要加钱?”

“嘻嘻,加五文钱吧,您是老主顾啦,送您啦!”

“你这剃头匠,这也挣钱,那也挣钱,一日能挣不少呢!”古大郎又被她笑得?不行。

“哪里哪里,都是辛苦钱!”湘姐儿搓搓手,露出好一副可爱又市侩的嘴脸,“不挣钱不行嘞,我阿姊说了人不能光靠脸吃饭嘞,容易遭人骗嘞!要么多读书,要么多挣点钱,总要占一样啦!”

古大郎哈哈大笑,连门外偷听的沈济都忍不住笑了。

等他进去抓人,古大郎已经被折磨成了个披头散发、鬓角被剃秃了一块,胡子都被拔掉好几根的可怜人,见沈济来领人了,赶忙翻身溜之大吉:“你阿兄来了,不闹了不闹了!快家?去吧!”

客人就这么溜了,这洗头、刮脸、刮胡子、修鬓角做完了,还要剪发梢的分叉呢!湘姐儿跺跺脚,又把希望的眼神落在自家?兄长身上:“阿兄,你要不要也来剃个头?”

“剃你个头,阿姊叫你回去了。”

揪着整天调皮捣蛋的妹妹的后脖领子,另一只手牵上糊涂的有余,叫雷霆也跟上,沈济一个人带走一大串,总算解救了时常被孩子聚堆闹腾的古家?人。

三人一狗正往家?里走,经过李家?,竟隔墙听见了李狗儿尖锐的哭叫,还有李婶娘捶胸顿足地?哭骂声:“你个不争气的,阿娘日日陪你读书,熬油点灯地?读啊,费了多少银钱,又花了多少精神,你…你这些书究竟读到哪儿去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湘姐儿脚步一顿,下意识想从门缝里探头去看?怎么回事,便被快步赶来的沈济“嘘”了一声拉走了。湘姐儿担心?地?问:“阿兄,狗儿不会挨打吧?”

沈济也说不好,李婶娘是巷子里出了名的掐尖好强,什么都要与?人比较,于是摇摇头:“总之别?进去,否则李婶娘见到我们一定会更生气的。”

“为什么?”湘姐儿歪歪头。

沈济语塞,小声道:“我考上了,狗儿没考上,咱们还要凑上去,你说李婶娘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不会觉着你是担心?李狗儿,只怕会觉着你是来瞧她笑话的。况且,狗儿在自己家?里,那是他的爹娘,即便挨打挨骂,想来也不会太重的,李叔那么疼他。”

“你考上啦阿兄!”湘姐儿这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蹦了起来。

沈济连忙去捂她的嘴:“小声点儿。”

“这是大好事儿,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湘姐儿嘟囔着,回头再望了一眼。李狗儿的哭声像绷紧的一根弦似的在巷子里回荡,她听得?心?下戚戚,伸手去拉沈济的手,最后还是听话地?不再多说,乖乖回了自个家?里。

还是阿姊好,阿姊从来不打人。她心?里小声地?嘀咕。

沈渺正在灶房里洗鸡肉的血水,她也听见了窗外飘进来的哭声,她手下动?作顿了顿,最终叹了口气,继续抓洗大碗里鸡肉。

她本来想,这么好一日子,要不请顾婶娘一家?人来家?里一起为济哥儿庆贺庆贺的,为此她买了两只个头特别?大的鸡呢,又肥又嫩,肚子里都还有蛋呢。可如今听李家?这阵仗,她要是大张旗鼓地?为济哥儿庆祝,只怕会被李婶娘小心?眼地?记恨一辈子。

罢了,还是自家?人小酌一番吧。

洗好鸡,她又在条案上备好了香菇、鸡血、莴笋、白?菘、炸豆腐皮等配菜。

灶膛里已经燃起了柴火,火焰熊熊,锅热了,敲下一块猪油,等油热起来,便投入大葱和姜先?炒,再下花椒八角等大料,煸出浓郁的油香。这时候再下鸡块翻炒,鸡肉微微泛黄,便可以下豆酱、酱油盐等调料了。沈渺还加了一大碗的黄酒,沿着锅边滋滋地?淋下去,酒香一下锅便开始白?雾蒸腾,混着那些大料和鸡肉,更是扑鼻地?香。

将鸡肉煸炒变色,肉香激发,便能加入没过食材的水量,盖上锅盖焖了。

汤汁渐渐浓郁,鸡肉香味混合着其他菜香满溢出来,再加入其他的佐菜,继续焖煮一会儿。

等待期间,她开始和面饼。

地?锅鸡的饼子也有讲究。以前沈渺喜欢用玉米面掺白?面来做玉米饼子,吃起来能带着一股玉米的甜香,更好吃。但这时候没有玉米,便用纯面粉来做,也不差。

将面团揉光滑,分成一个个小剂子,便扔进冷水里泡上半刻钟,之后再取回来,两只手将其抻得?长长的,沿着铁锅贴一整圈,她还会刻意贴得?低一点儿,这样饼子的下半部分便会浸泡在铁锅鸡的浓厚汤汁里,饼借鸡香,鸡得?饼味,吃起来能把人香迷糊了。

吃得?时候也不要盛出来吃,趁着饼子焖熟的功夫,沈渺拿造房子时剩下的砖块,在院子里垒了个能架铁锅的土灶,取了土窑里烤面包用的铁盘,装上些炭,点燃后放在土灶里,这样吃铁锅鸡时,直接将铁锅端出来架上,大家?围着锅吃,便能热热的从头吃到尾了。

等铁锅鸡炖好,恰好天色渐晚。

两只鸡外加一堆配菜,整个大铁锅里装得?满满的,沈渺深吸一口气用力端出来时,锅里的汤汁刚刚离了火,还在细微地?翻滚,冒着小泡,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架到砖灶上,有余颠颠地?搬了凳子来,济哥儿和湘姐儿分筷子饭碗,出去野了一天的小狗不知啥时候回来了,闻见香味,连忙摇着风扇般的尾巴一屁股坐在沈渺的脚面上,怎么赶都不挪窝。

雷霆就比它矜持多了,慢腾腾地?走过来,最后选择趴在济哥儿的脚边。

天幕低垂,还未黑透的、青黛色的天上钉了几颗银钉一般的星子,夏日温热的风徐徐越过院墙,吹动?了土灶里的炭火,炭木燃烧哔啵作响,火星子时隐时现,锅里鸡正沸,沈渺站起来一掀盖子,香气如大雾般涌了出来,在湘姐儿的“哇”声中弥漫四隅。

四人围着大锅,每两人中间,沈渺又额外多放了两张板凳,是用来放酒碗和吐骨碟的。

小孩儿不能喝酒,她给她和有余一人倒了一碗井水湃过的柏叶酒,济哥儿和湘姐儿则都喝梅三娘送来卖的酸梅汤,她捏了捏湘姐儿不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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