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谢祁点点头,正了?正衣冠,郑重地站起来道:“沈娘子,有关这速食汤饼,我与阿娘思量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决定冒昧前来相问,不知能?否与沈娘子合办一家?专做速食汤饼的汤饼作坊?由?谢家?出?银子、出?靠得住的役人,由?沈娘子出?方子、还有后续速食汤饼膳味和技艺的新变……”

沈渺眼眸瞬间一亮!

方便面经由?她?的手提前了?数百年问世,她?就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原本那群厢军来吃时,她?便开始冒出?“要?不要?办个泡面厂”的念头,并且细细思量过,奈何自己手头没银钱,也?没门路,便搁置了?。如今谢祁一说,她?立刻便两眼放绿光地点头:“好。”

惹得谢祁一句:“还请沈娘子慎重考虑……”卡在喉咙头,一时吞不下吐不出?的。

他不由?睁大了?眼:“……沈娘子,此事其实事关重大,我们家?想办这个作坊,其实并不是为了?在汴京挣银钱,而是想将这个作坊办在幽州,你你你先别贸然答应,且听我细细与你说来,你听完后再答应无妨。”

沈渺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谢祁无奈地叹笑道:“我虽是谢家?人,却并不希望沈娘子吃亏。”

“九哥儿放心,我这人什么都爱吃,就不爱吃亏。”

沈渺狡黠地眯起眼,伸出?五个手指:

“实不相瞒,这事儿我先便想过……九哥儿不如也?先听听我的想法:君出?财帛,我献技艺,这没问题。但是!我要?持有那作坊三成所有权,我可以?不管日常经营,但希望能?岁岁按此分红。”

第43章 重新做人 怎么样,是真的放榜了嘛?

“驾”

天色沉郁, 老天似乎正憋着一场雨,悬而未下。一些远道往来汴京的行商身负行囊,牵着驴马或是骆驼风尘仆仆。周大小心地驾着谢家的车马离开了沈记汤饼铺, 从熙熙攘攘的街巷闾阎之间, 与他们擦肩而过。

车辕轻颤,轮轴咿呀作响,入夏后刚换的纱织车帘随风而动,谢祁坐在车内的身影隐约可?见,他微微蹙起眉, 正在沉思着什么。

直到马车停到谢宅东边角门,谢祁便跳下车来, 嘱咐了周大一句:“先侯着,一会?儿只怕还要出?门。”便急匆匆进了正院, 直奔郗氏素常理事的小花厅。

他穿过外院长廊,刚迈进垂花门,专在门上侯着通传的门子见了他,立刻躬身道:“九哥儿, 大娘子正忙,嘱咐奴与九哥儿说,若是九哥儿来了, 便让九哥儿先回自个院子,等得?了空,再遣人来请。”

谢祁刹住了脚, 满腹纷纭的心绪好似被堵在胸口, 方?才,沈娘子说了好些他听?得?云里雾里的话,什么“若是真要供给边关, 你们应当会?征得?朝廷许可?吧?若是上头不许,我便不做这买卖,我只是小民?,无法?与朝廷抗衡,这是其一。

其二,我觉着即便朝廷恩旨同意,咱们最好也谨慎些,这样长久合作风险更小。有个法?子,你们可?以参考参考,我的想法?是最好能在谢家之下,实际作坊之上,多设置一个‘防火墙商号’,让这个汤饼作坊的实际所有人,不是谢家,也不是沈家,而我们两?家人通过持有这个防火墙商号,间接控制这作坊。

九哥儿?九哥儿你能明白吗?其实一层防火墙也是不够的,最好设计更高层级……这样能将家族资产与商号风险彻底剥离。”

他十分努力地记下了,但听?得?这脑筋好似毛团般打结,只觉着比一个时?辰写十篇策论都难呐。

但母亲是料理、经营家产的好手,或许她能听?明白沈娘子言下之意!

他又在脑海中将这些听?不懂的话默背了一遍,缓了缓,才追问道:“母亲还要忙多久?可?知道是哪位管事还是庄头在里头回话?”

门子也疑惑呢,摇摇头:“是三哥儿来了,一大早便背了个大包袱,来正院侯着大娘子起身了。”顿了顿又笑?道,“也不知是不是三哥儿又生出?什么古怪念头了,九哥儿若是着急,不如在园子里逛逛,只怕大娘子听?得?生气,一会?儿又要将他打出?来了。”

谢三郎不着调,现都已二十几岁了,还时?常挨打,那是每个谢家仆役都知晓的事。仆役们明面上不敢漏出?来一点儿,但心里未曾没有看轻这位三哥儿的时?候。

谢祁疑惑地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早着呢,三哥儿在家的时?候可?从没有早于午时?起身的,今儿是怎么了?想了会?儿,想不出?来,便叹了口气,弹弹袍子:“那我去给太婆问安,一会?儿若是三哥儿出?来了,立即来叫我。”

“嗳,奴记下了。”

谢家太夫人在外是有名的乐善好施、崇佛重道之人,因?此她也住在离大相?国寺最近的谢家北侧小院,以书法?闻于朝堂的谢父还亲笔为母亲居所龙飞凤舞地题了“萱草堂”三个字。

萱草堂移植了许多葱茏茂密的青松与古柏,整日里佛香缭绕其中,外人来拜会?,总说不愧是虔诚之人居住的清静之地。但当谢祁顶着一身清凉的松风,迈入这清静雅致的小院,便听?见

春鈤

太婆声如洪钟地大笑?道:“胡了!胡了!哈哈!”

高雅而挺拔的松柏树下,没有问禅的有缘人,只有几个僧尼与一位鹤发的锦衣老妪,一边吃着时?鲜果子、蛐蛐饼,一边打牌九。

这不过几日功夫,太婆怎么把牌桌挪到外头来了?

谢祁走过去时?,谢太夫人正熟练地数钱呢,手里拎着根红线,一颗一颗铜板往里串,乐得?呵呵直笑?:“你们又输了,可?别说我个老货总算计你们那点儿香油钱,等会?一人带一盒这糕点回去吃,这是牛乳炼的油做的……哎呦,我们九哥儿来了。”

“太婆大安。”谢祁上前行大礼问安,又对几位僧尼也双手合十行了礼,这才回头与谢太夫人细细问道,“太婆,昨日睡得?好吗?今儿朝食可?用了?”

谢太夫人立刻眼神?虚了起来,她身边服侍了她几十年的自梳不曾嫁人的俞妈妈用帕子掩着嘴笑?道:“太夫人朝食用了四个蛋黄酥呢,后来还嫌不足,又让人给她泡了碗汤饼,还加了两?颗蛋。”

谢祁顿时?头大如斗,无奈道:“太婆可是又忘了,上回吃多了,哎呦哎呦在茅房里蹲了多久?谁腿麻得?至转筋,直嚷着再不吃这许多了。如今呢?却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僧尼们都暗自失笑起来。

这谢家的太夫人在人前端着架子,但在人后却只是个嘴馋的老小孩儿,最是好吃新鲜玩意儿,这是她们这些常来常往的尼姑们都知晓的事儿。

谢太夫人却不以为意,咄咄地为自己申辩:“我都几岁了?这儿不能吃那儿不能吃的,这活着还有什么趣儿?那还不如趁早死了,早投胎早享乐呢!”

“没说不让您吃,是当心吃撑了难受……”

祖孙俩你来我往倒为了这点儿事辩论了起来,但才说了没两?句,便有门上的小丫鬟掀起珠帘,脆生生道:“大娘子并三哥儿来了。”

谢祁与太夫人皆住了嘴。

尼姑们总打着讲经理佛的旗号来谢家,实则一句经也没有念过,只会?陪着太夫人打牌吃喝,听?闻谢家大娘子来了,便也急忙唱着:“阿弥陀佛”,连忙脚底抹油地从后门告辞了。

郗氏大步而来。

她高髻盘云,身上穿了件水蓝绫罗褙子,袖口宽博,姿容端丽而不失英气,她虽不年轻了,却通身都是当家多年练就出?来的气度与干练。

“我们家纯钧来了。”谢太夫人笑?眯眯地对郗氏点点头,即便郗氏已经嫁入谢家那么多年了,她身为婆母还是亲昵地唤着她的闺名,而不是唤她“郗氏”、老大家的”或是“大郎媳妇”。

她对这个儿媳妇是一万个满意,自打娶了郗氏进门,她立刻便将管家权交出?去了,从此吃好喝好睡好,尤其谢家祖父死了以后,太夫人那是更加快活儿了,时?不时?叫几个老友上门打牌,或是约着出?去游山玩水、看戏听?曲。

还专看那等雄壮威武的男人打着赤膊唱的杂剧,能看一整日不回家。

城里闷,她还会?出?城去庄子上住,又有儿孙绕膝,又不用操心琐事,真是快活极了。

郗氏进来后,身后还跟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