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没什么,就是确认一些事情”

“确认事情?什么事情?”

李询那边突然笑了一下,很轻,但是我捕捉到了。“陈橙,确认你手机有没有被偷”

“喂,李组长!”我气结“我只是丢了身份证好吗,而且丢手机的是你吧”

李询在那边纠正“我不是丢,是被偷了”

我刚想问怎么被偷的。李询继续说“也用了好多年了,刚好也打算换了”他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电话没有丢,你确认过了吧,我是刚才听歌睡着了”我顺着刚才的话题。

“听什么歌?”

我靠着高铁车厢回“陈奕迅的”

“陈奕迅?”他重复了一下。之后他声量微微变大了一点“陈橙,你还会回来吗?”

我有一点疑惑“那当然啊,我又不是辞职,就是请假而已,而且旷工会扣钱的”

电话那头他又轻轻的笑了一下,比刚才大声,但没有了刚才笑里面含着的揶揄情绪。“嗯,我确认完了”李询的声音听起来很放松“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到家报平安,我挂了”

我重新坐回到我的座位上。陈奕迅继续在耳机里唱「前尘硬化像石头,随缘地抛下便逃走,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

茄茄跳上床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卷起身体睡觉。养了它 3 年,瘦柴干扁的小猫现在一只手都抱不住了。虽然被爱是一种感受,但是长胖可是肉眼可见的。我想,不是猫离不开人类,许是人类离不开猫也说不定。

茄茄没几分钟便开始咕噜咕噜起来,窗外的天露出白色,阿询,我们似乎从来没有一起看过日出,怎么不遗憾呢。

六点,楼下的路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把日光照亮的任务还给朝阳。我从窗口站起来去客厅泡了杯咖啡,考虑到今天还有大量的日译工作要做,双倍加浓,又简单的做了个三明治,打工人,新的一天,有新的战要打。

那年的冬天真冷啊,刚出高铁 h 市的冷空气便成团结对的直往我脖子里面灌,这个城市的欢迎来得还真强烈,我紧了紧衣服,很后悔没有听爸妈的话多裹一条围巾。

我掏出手机给他们打电话,五个小时坐的我的腰都酸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 11 点了,因为实在是太冷太累,我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等换好睡衣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软的被子里面的时候,才拿出手机给李询报平安。

“陈橙,你们家那边明天会下雪”我刚发出平安的信息李询就回复过来。

“你怎么知道?”

“天气预报”

我感觉自己浪费了一条信息资费,真是蠢啊。后来我觉得人类确实是需要微信的。

我问李询“你见过雪吗”

“没有啊,我是南方人”

“那我明天带你看雪”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看到家门口已经有薄薄的一层雪了,餐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面条和荷包蛋,我感觉太幸福了。

我一边吃着面条一边给李询发短信“下雪了,但是雪还不够厚,晚上再给你看。”

我被喊到客厅包饺子,包个几分钟就往房间跑。手机被我扣在热水瓶口上充电,因为温度太低了,充不进电,我只有把它放在温度高一点地方才能充进电。 一上午我跑进房间看了几十遍手机,我妈终于忍不了问“你冒冒失失干什么呢”我没有理会她的话语,分心分身的终于包完了所有饺子。

中午饺子出锅的时候,我的手机可算是滴滴响了两声。“陈橙,不好意思,上午太忙了,周会例会”李询的信息发了过来

“嗯,我知道”

很快收到了李询的信息“陈橙,你现在接电话方便吗?

“嗯,方便的”。很快李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急忙把刚放进嘴里的饺子整个吐掉,拿起电话离开餐桌走到窗户前面,窗外还在飘雪,门前依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不过一早上的时间,积雪便完全覆盖了地面。

接通电话,我听到电话那头餐具碰撞的声音,是中午用餐的时间,周一确实很忙,他用中午的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喊他“李询”

他回我“陈橙”片刻后他继续说“陈橙,你的名字还挺好记的”

被这样说,我还挺开心,虽然从小就被人这样认为。我回复到“那确实是比李组长的名字好记一点点。每与人言,多询时务,每读书史,多求理道”你的询不常用在名字,是你爸爸给你取的名字吗?好像有种当官的期许”

“这个询,确实是期许的意思,但是不是当官的期许,我爸爸并没有读过这句诗,只是带着询求,长出希望的寓意”

“你的名字其实很好听”我真心的说。我很喜欢极简的,自由洒脱的陈述。“用在名字上很适合你“

“陈橙”他突然又很正式的喊我了一下我的名字。

我“嗯”了一声,在电话这头答应着。

“你上次说我的眼睛很好看,这次说我的名字很好听,下次你打算说什么?”

雪花一片一片飞舞,自由不羁,纷纷扬扬。雪越落越大,路上被行人踩过的痕迹马上被新的飞雪覆盖。饺子在锅里翻滚发出沸腾声音,电话那头熟悉的公司食堂的吵闹声包裹着李询的问题,我似乎再等一个答案,由我自己给出。是我招惹的他。

我学会了怎么炒出脆生的土豆丝,排骨要怎么煲才能香浓,还有,如何拥有富士山的答案。答案是我走过去,不是山向我移动。

但是上帝,我有点害怕。我没有想好,朝富士山走过去的那段路,抵达之前的风雪我能不能承受,富士山愿不愿承受。七岁的年龄的差距,一千五百公里的故乡间隔,五年的刻骨相恋的记忆,这些无比显性的问题客观的摆在那里。

而对他,我是抱着拯救的心态,还是对他底色的好奇,又或许是一时的迷恋,我自己并没有整理清楚。

李询静静的等待着我说话,他似乎并不着急。

我们都没说话,我听到电话里刘文的声音,应该是到了上班时间。李询对着电话里的我说“陈橙,我觉得你很有趣,从那天你端水杯喝水的时候就开始有趣了”。

电话传出盲音,我回到餐桌,吃掉了刚才吐出来的饺子,饺子已经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