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毕业之后他们发生了什么，何晴已经不在校友群了，她的朋友圈已经很久都不在更新了，因为不是在一个城市发展，我和何晴的联系也很少。

我知道曾经大圣追得有多辛苦，但是何晴从未给过大圣任何希望。毕业之后的情况我就不太了解了。我猜想大圣对我的帮助很大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我曾经是何晴的同桌。

何晴的家境情况和大圣悬殊极大，对于外人看来，和大圣在一起是非常好的选择。

何晴，我还很清晰的记得那个女孩，她很小父母就离异了，父母又各自重组家庭，再后来又各自有了孩子，之后的故事很好猜了，她被忽视着长大。她学习很努力，想靠自己出国留学远离家庭的桎梏，她努力走得更远，她不愿为所有有可能影响她因素的事情停留，她半工半读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偶尔艰难之时才会给家里打电话要钱，她远离人群，藏起自己的囧迫，她性格很文静，但是我知道她内心绝不是像她表面那样。

有一次她问我“橙子，你说热情散去之后，爱会以什么方式停留呢”她比我通透，比我成熟，比我有深度，她要的答案我给不出来。

我和何晴还有大圣其实不是大学的同学，我是后来从 W 市离开后学的日语，我和他们认识是在一所语言学校里。

过了一会大圣平静的开口“橙子，爱而不得是常态”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这世界的情感太复杂了，得不到和不想得到有可能会同时发生，而失去和珍惜又不可能同时感受。

“你可是齐天大圣”我看看大圣神情有点后悔开口问他，我只好转移话题故意说些让他能够兴奋的事情。

他笑笑“其实是何晴喜欢孙悟空，她说过，她喜欢孙悟空的意志坚定和无所畏惧，喜欢孙悟空命若草介却能圣鸿齐天。我当时就觉得她很特别，怎么会有女生这么喜欢孙悟空。”

东京的霓虹灯真是璀璨夺目啊，很轻易的就淹没了缓慢的，细致的情感，放肆让情欲占据了主导。我听着大圣的解释，我突然发现自己好狭隘，我看不见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发生过，或者发生着我不曾留意的事情，我浅薄到只能看到表面。

半晌大圣又缓缓开口“橙子，你能让我看看她的朋友圈吗”

我掏出手机，找到何晴，点进去她的朋友圈，我其实也很久没刷过朋友圈了，她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公司团建的照片。那些照片里面的其中有一张是她的自拍，她带着工作证，她依然很漂亮，但是眼神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她的眼神是自信的，无所畏惧的，她靠自己的努力，把命若草芥的生命活成了孙大圣。

我把手机递给张大圣，他盯着手机，很久没有讲话，几张照片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最后他放大了何晴的那张单人照片。

“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大圣低声的说。我知道大圣指的不是何晴的容貌。过了很久，大圣把手机还给我。

我不知道那天大圣有没有看到何晴的微信签名：「月溅星河，长路漫漫，谁叫我身手不凡，谁让我爱恨两难」是《悟空》。

我很钦佩何晴，每个人拿到的剧本都不同，对于她，绽开和重生才是人生的必需品和最优解。就算曾经有过摇摆和动心，但齐天大圣永远知道前方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第十六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十六章

我坐在离开日本的飞机上，飞机窗外层层叠叠的白云刺痛着我的眼睛。

我可以理解大圣爱不可得的痛苦，但是又觉得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就像小王子里面的狐狸，它最后得到了麦子的金黄颜色，因为它心中有过与其他狐狸不同的感受，所以它有了在世间除了基本生存之外的领悟。

这不是一件轻易发生的事情。

大圣他得到了何晴送给他的礼物。每当他回应着别人叫喊自己的名字，每当他写下自己的名字，他就得到了和狐狸一样的礼物，那是麦子的金黄颜色。

我其实很羡慕大圣，他可以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情感的归处正在变得更好，遥远的地方有那么一个人美好，用力的生活着，这何尝不是一种释然。

那年新年，我是在每天早上编好理由和每天下午陪伴李询的过程中度过的。某天家里聚餐的时候，爸妈对我下午频繁的出门表示了不理解。

“这么冷，每天都出去有啥好玩的，家里烤烤火多好啊”我妈抱怨道。

“我就瞎逛逛，不想每天窝在家里”我一边夹菜一边敷衍道。然后我被我边上坐着的年纪最小的正在上小学的堂妹陈乐轻轻的拉了一下袖子，我端着碗低头看她。

“橙姐姐”她轻声的说“我昨天看到你和那个大哥哥了”。

我的心一瞬间快速的跳动了起来。我赶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对她做了“嘘”的手势。乐乐配合我轻轻点了点头。我心不在焉的吃完饭，才把她带到角落问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和那个大哥哥牵着手”乐乐说“那个大哥哥好像和我们这边的人长得不太像，橙姐姐，他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吗？”

我赶忙问乐乐“乐乐，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我们？ 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吗？”

“对呀，就我一个人，我去外面捡柴禾的时候看到的”“橙姐姐，那个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乐乐抬着她的小脸继续问我，她的兴奋全部都写在那张稚嫩的脸庞上。

我赶紧让她声音再小一点“陈乐，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你别乱说”

乐乐露出了一脸骄傲的神色“橙姐姐，谁说我不懂啦，我看到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牵手就是谈恋爱，我明明看到你们牵手了……”

我赶紧把她嘴巴捂起来打断她的话“小祖宗，你声音小一点”

乐乐被我捂着嘴，努力张大着她的眼睛的看着我，她眼里都是真诚。在我手掌的威胁下，她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我放开捂着的手，回头心虚的张望有没有别人发现我们。

“橙姐姐”乐乐继续又说了一次“那个大哥哥好像和我们这边的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此刻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惊慌了，我的心意和情绪在这间屋子里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秘密，还有个小人儿和我分享着恋爱的甜蜜。虽然她还不到十岁。

乐乐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兴奋的开口“那个大哥哥像电视剧里的人”

“电视剧里的人?什么电视剧？”

“就是那个有个女鬼很漂亮吸血有个书生背了个白色烧烤架子的那个”她努力回忆着，乱七八糟的组织着语言，最终还是没有形成一句完整的话语。

“女鬼，书生？”我自言自语找到她话里的两个关键词。突然知道了乐乐说的是谁，那不是一部电视剧，是一部电影。

“你个小鬼，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看鬼片”

然后我俯下身恳求的对乐乐道“乐乐，你可以帮姐姐保密吗？姐姐多给你一点压岁钱”

我觉得乐乐不是被我的恳求打动的，打动她的应该是压岁钱。因为乐乐立刻回复我“橙姐姐，那我要最大的红包，比他们几个的都要大哦”。她用眼神往屋内其他堂兄妹那边望了望。

那天我用了 300 元的巨款压岁钱堵住了乐乐的嘴，我发誓，这在当时真的是压岁钱中的巨款。

春节的最后一天假期我收拾好了行李，按照惯例我爸妈送我去县城里搭汽车，然后我自己坐汽车去市区乘坐高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