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旁的,靠山那人做事儿,国内也好,国外也罢,多大油水的买卖都没有栽过,除了听岚姐说他早些年在云南与缅北交界做生意的时候栽过一次,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也有他会栽跟头儿的买卖。
杨姝好歹在澳门的名媛圈混了一年多,虽然地步和手段远不如岚姐,但是走关系打听消息,她还是吃得开的。
杨姝说:“海-洛-因两百公斤、冰-毒两百公斤,还有大-麻-精和氯-胺-酮等违禁品,加在一起,不少于五百公斤,下面马仔在码头出货时,被在码头巡逻的香港警方抓了个现形,按照香港判例法,一旦坐实走私、贩卖毒品,判个终身监禁没有问题,再不济,至少也是三十年监禁起。”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眼前发黑的同时,脚下不由得一个趔趄。
至少三十年监禁起,甚至是终身监禁?
杨姝又告诉我说虽然靠山他们三个人没有在现场,但是他们三个人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和马仔都在现场,特别是李董和许老板那边,因为他们是港澳圈里面混得开的人物,现场除了靠山手下的两个属下外,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人,被警方逮捕后,都来不及放出信号,去警署的路上,那些马仔什么都招了,很快,警方派直升机,在海上出游的游艇上,将靠山他们三个一并缉拿到案。
我听杨姝说才知道,靠山发觉游艇附近上空有两架盘旋的直升机,他见事情不妙,第一时间通过无线电联系了侯晏,简单嘱咐了侯晏一些事情,而这其中,包括他让侯晏安顿好我,送我尽快回内地一事儿。
我用手撑住额头,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只觉得胸口疼的厉害,快要难以喘息了。
靠山允许我为他生孩子,他带我出席宴会,赠予我身份,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会帮我出头,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这样的话,但是他的种种行为,已经表明了他对我的在乎和关心,即便是他面临着牢狱之灾的境遇,也不忘安排好关于我的一切。
想到那张密码是我生日的银行卡,再加上他托侯晏转达对我的嘱托,我眼眶干涩发胀的厉害。
我瓮着声音问杨姝:“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吗?不然怎么会这么赶巧?”
我说:“我跟了他大半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因为什么事情自陷风险,而且有他老子这道护身符傍身,即便是在香港,怕是也没谁胆子大到敢动他吧?”
杨姝说:“盛怀翊,动你家那位太子爷的人是盛怀翊!”
听到盛怀翊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倏而瞪大眼睛,人一瞬间僵硬在原地,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倒流。
见我迟迟没有吱声,杨姝又说:“昨天晚上在马路对面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盛怀翊,别告诉我说,你真不认识他!”
我依旧没有吱声,这会儿不管是承认还是否认,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杨姝既然说是盛怀翊摆了靠山一道,那么我有理由相信,能让靠山栽跟头儿的人,绝对是他,除了他,还没有谁有那个胆子和本事儿,让靠山折了面子、吃了大亏。
我没有应下杨姝的话,问她:“你打算怎么做?如果需要钱疏通关系,你说个数,我这边凑给你。”
我不知道靠山老子那边知没知道靠山在香港出了事儿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定然会想办法帮助靠山,但是他若是不知道,一旦司法程序往下进行下去,闹到了一个即便是他出面也无力转圜的地步,岂不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靠山吗?
所以,在这一切到来之前,我一定要尽我所能帮助靠山,哪怕是杯水车薪,我也要尽力一试。
本以为杨姝的男人进去了,她的心情和我会是一样的,不想,她竟然笑了一声,反问我说:“我为什么要做些什么?”
她的态度让我有些吃惊,许老板一旦出事儿,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会成为虚幻泡影,难道,她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杨姝敛住笑,不甚在意地说:“实不相瞒,我什么也不打算做,就算是我能帮,也不想帮。”
这会儿的杨姝,在我看来是冷漠的,是无情的,甚至是没有人情味儿的,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心态。
她不比我对靠山是有感情的,是发自骨子里深爱着的,她不爱许老板,从始至终对许老板都没有任何感情,说白了,许老板是生是死,她都不会去在意。
相反,许老板一旦进去了,许家一切,就都是她的了,她不仅可以以许老板妻子的身份,拥有享用他的一切,还可以出去找男人,乱搞男女关系,让她长久以来没能得到发泄的欲望得到释放。
就算许老板后续会被放出来,那也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依照许老板那个年龄,死在监狱里也未可知。
我和杨姝持有不一样的心态,既然她不想帮忙,不准备捞她男人,那我和她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帮靠山的,就冲他待我的这番情谊,我就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深呼吸一口气,我撕毁了手里的登机牌扔到垃圾桶里,再开口,我和杨姝说:“你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姜蕊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想知道,在修延出事儿这件事情里,她到底扮演着怎么样的一个角色!”
我没有离开,重新回到酒店。
站在落地窗前,我无神的望着繁华依旧的维多利亚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来往的船只穿梭于碧海浪波间,始终没有办法将那通电话拨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站在落地窗前发呆了多久,这期间,我没有听到关于靠山的其他任何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接到杨姝打给我的电话,只是一个人,像是伫立的石雕,任由那股子灌进身体里的冷,取代我骨血里的热,一点点侵蚀我的每一寸肌肤。
终于,邻近黄昏时分,在大片璀璨的晚霞余晖中,我接到了杨姝打给我的电话,她告诉我说那个以秘书身份蛰伏在靠山身边、叫姜蕊的女人,其实是盛怀翊的人。
也就是说,她一早是盛怀翊安插在靠山身边的奸细,昨天晚上警方以雷霆之势,端了靠山码头那批货,其实就是姜蕊给盛怀翊私下打的电话,告诉给他的,也就有了后续盛怀翊报警通知警方去码头截下那批货一事儿的发生。
其实从杨姝告诉我说是盛怀翊摆了靠山一道开始,我就有怀疑姜蕊是盛怀翊的人,不然靠山出货那么机密的事情,连我都不知道,盛怀翊怎么会知道。
再挂断和杨姝的电话,我映在玻璃窗上面的面容,浮现出一片狰狞。
盛怀翊走的每一步,都是事先设计好的。
从他一开始出现在香港,和香港的一众警务处、警司政要应酬交际,再到接触林嘉珊,又安排姜蕊在靠山身边潜伏,他设下的每一步棋,都是为靠山精心准备的。
我知道盛怀翊不是善茬儿,明里暗里没少和靠山较劲儿,但现如今闹到了这个地步,想到靠山对我的好,即便知道去见盛怀翊无异于是羊入虎口,但是为了靠山,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放手一搏!
◇ 第180章
深呼吸一口气,我整理好情绪,做出来了一个最艰难的决定。
我拨通了那通于不知不觉间熟记于心的号码,待电话接通,我直截了当的问:“你在哪儿?”
我用最快的时间换了件连衣裙,风风火火的下楼,在拦的士之前,到酒店附近的便利店买了计生用品。
我找到盛怀翊告诉我的位置,一下车便看到集新中式现代轻奢与欧式简约风情并融的私人庄园,建在太平山山顶,周围郁郁葱葱,建筑克制不失优雅,几盏柔和的灯光,与明亮的月色交相辉映,映衬出庄园的整体轮廓,周围环境十分寂静,能听到庄园里流淌的水流声,很有明月清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婉约意境。
盛怀翊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地方,靠山和他的手下被羁押在拘留所里,等待审讯调查,他却给自己找了这么个享受的地方看好戏,果然够狠!
应该是盛怀翊事先通知过,我进门后,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保镖问我是不是岳小姐,我点头应声,然后在他们饶有兴致的目光注视下,一路畅通无阻。
庄园主楼外观看似很寂静,进去以后便是一片灯光辉煌,耀目的水晶吊灯,浸透每一处角落,整座别墅恍若白昼。
我随保镖上了三楼,他们在一扇雕花鎏金对开门的房间那里驻足,和我说:“岳小姐,翊哥久候你多时了。”
说完,两个人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