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的声音都是抖的,那种显而易见的害怕和恐惧,如同密密麻麻的丝线将我包裹。
我没有想到盛怀翊会出手救我,直到我确定自己这一刻是安全的,也没有想过他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出手救我。
刚才少年骑车飞快,即便不比汽车,但是被这样下坡时还在加速的速度撞一下,也免不了会骨折。
盛怀翊在我的搀扶下,慢慢地站起身,他左边大半个身体都倒在了地上,身体被摔的近乎麻痹,这会儿黑色的衬衫和西裤都蹭到了灰尘和一些细小的沙砾,左侧手臂那里,衬衫似乎被刮破了,衬衫下面的肌肤破皮出血,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我注意到盛怀翊左臂那里的血,惶恐的瞪大眼睛,“你……受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明明可以对我置之不理的,尤其是我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驳他面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其实是可以不用管我的。
可是,他并没有计较我的不识好歹,也没有因为我不受训的态度对我视若无睹,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在我发生危险、遇到困难的时候,哪怕明知道自己帮了我,我也不见得会领情,依旧不计回报的救我于水火、解我于危难!
我把盛怀翊扶了起来,看着他有些费力的站稳脚,皱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好吧?你活泛活泛一下你的手臂,看看能不能动,别是伤到了骨头!”
这个男人这么骄傲,若是摔的这一下子受了重伤,丢脸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来香港定然是有事情要忙,岂不是耽误事儿?
我轻轻地帮盛怀翊运动着左臂,将他手臂似断了一样没有什么反应,我急的不行,本就干涩发红的眼眶,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 第157章
我抬眼看盛怀翊,问他:“手臂不能动了吗?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我胡乱的抹脸上的眼泪,伸手就要去路边拦计程车。
我刚挥动着手,人再次被一股力道扯了过去。
盛怀翊用他完好的右手手臂把我揽到他的怀中,单手扣住我的后脑,声音温柔的说:“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他吼:“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你让我如何无心无情才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啊?”
我不听盛怀翊的话,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固执的伸手去拦计程车。
我和他说:“你说没事不作数,我必须得听到医生告诉我说你没有事情才行!”
在这件事情上,我尤为坚持,连靠山那边也浑然不顾了。
我和盛怀翊去了一家私人医院,挂了骨科的号,医生给他拍X光片的时候,我拿着手机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给靠山打了电话。
靠山是在响铃第四声的时候,接了电话,他似乎是到了外面,没有包房里聊天时的嘈杂,他问我说:“去哪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打颤,掌心里也是一层细密的汗珠,但我还是深呼吸一口气,稳定心神说:“修延,我有一点不舒服,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先回酒店了。”
靠山问我是不是今天赶飞机没有好好休息的关系。
我说可能吧,再加上方才在包间里喝了点酒,我说:“也可能是喝酒的关系,刚才就一直胸口闷闷的,本以为出来透透气能好一些,但是还是不舒服。”
靠山只当我是水土不服,再加上没有休息好的关系,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问我说是坐计程车回去的吗,他说他还没有应酬完,不方便送我回来,让我注意安全,等下到酒店以后,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我应声说好,藏了心思的关系,我问靠山说:“修延,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靠山说还得一两个小时吧,说难得和林副司长他们见上一面,免不了会多交际闲聊一会儿。
我并没有说什么不知趣的话,让他代我向大家说一声抱歉,还让他把我的联系方式给林太太,我说我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得陪林太太逛街。
靠山说好,又叮嘱了我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以后,挂断了电话。
待电话挂断,我看着已经退回到手机界面的屏幕,渐渐转黑,背靠在墙壁上,周身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力。
为了盛怀翊,我再一次说谎欺骗了靠山,欺骗那个曾经让我岳绫脱胎换骨的男人!
我知道我是一个坏女人,是一个没有良知、没有心、冷血无情的坏女人。
可是很多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权衡利弊。
我倒是想百分百、毫无保留的偏袒靠山,把自己的真心真情完完全全的交给那个叫沈修延的男人。
可是盛怀翊的深情,我又不想辜负。
我倒是可以一味的装出来一副无心无情的样子,可是每次被他以手染鲜血亦或者是他受伤的代价呵护时,只有我自己清楚,自己那颗自认为无比坚硬的内心,在他的一次又一次攻势下,渐渐皲裂瓦解,于不知不觉间,腾挪出来一块专属于他的地方,为他默默地守护着。
我眼神空洞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空白一团的大脑里,浑浑噩噩的。
我什么都懂,也什么都明白,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作死,是在自涉险境,在这样两个牛逼、还势如水火的男人之间摇摆不定,早晚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也无能为力,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还能怎么做,才可以平衡这两股能撕扯粉碎的势力。
他们亦正亦邪、亦黑亦白,把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我兀自待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良久,久到盛怀翊什么时候站在我的不远处,我都浑然不知。
待我收回思绪,有所反应后,瞧见不远处站着的盛怀翊,心弦“咯噔”一颤。
但我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捋顺好思绪,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深呼吸一口气后走上前,问他说:“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我从医生那里得知盛怀翊左臂骨折的消息,然后建议他打石膏固定,以方便恢复。
盛怀翊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儿,就拒绝了医生的建议,只要求他开一些管跌打损伤的药给他就好。
我知道盛怀翊固执,而且他这么牛逼的爷,一向我行我素,哪里会把医生的话放在眼里。
我不允许盛怀翊一意孤行,在医生无奈的摇头输入药品名单时,一锤定音道:“医生,别听他的,给他打石膏,出了什么事儿,我负责!”
盛怀翊不听话,我也是个十足的牛脾气,他越是不听医生的话,我越是要和他反着来,到后来,我颇有威胁的意思和他说:“你今天要是不听医生的话打石膏,盛怀翊,你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