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落吓得不敢睁眼,耳畔自由的风刮过,“忘记你会轻功了,省得我们挤出去了。”

他这才明白,沈玉原来不是嫌弃从人群挤出去太麻烦,原来是想给沈悠接走孩子的机会。

沈玉想起芷光逢人就说“让一让”的笑料,有点戏谑地眨了眨眼,“芷光那个小子忘记自己会轻功了,不然早就出去了。”

第49章

承受两个人重量的树枝忽而震颤一下,再是一声整齐的长靴落地声。

“真厉害啊!”金落闭着眼也要夸上一句,他先是睁开左眼,确定站稳了后再睁开右眼。

沈玉抖了抖刚才从树冠处抖落到身上的雪块,扬起嘴角回,“你要是想学,我教你便是。”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加快的声音,沈玉担心背后偷袭的惯犯沈悠杀个回马枪,立马将竖起耳朵听脚步声的金落护在身后。

“沈大哥!金落!我老远就听见你们俩的声音了。”郝凌穿着新衣裳神采奕奕的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步伐稳健的穿玄色长袍的老者。他们往前走,直到看清沈玉的脸时,郝凌郑重的看向身侧人,礼貌的摊开手指向沈玉,“父亲,这就是我说的给我那箱银子的大好人,他如今和金落住一起。”

双方距离拉近,沈玉身后的金落也看清了对面两个人的脸,熟人来了,免不了寒暄。他双手搭在沈玉的肩膀上悄咪咪说:“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是郝凌的父亲郝郁离,为人特别仗义!”

晚辈遇到长辈,应当晚辈先开口,这个规矩在江湖也是必须遵守的。,沈玉露出淡淡的笑意,礼貌作揖。“令尊过年好,既然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先自我介绍吧。”

沈玉有条不紊的行礼的时候,动作很是雅致。一旁的郝郁笑得合不拢嘴,阴差阳错的满足了他内心的虚荣感。他乐得颧骨抬得很高,冲着沈玉连忙摆手,“哎呀,我一介无名小辈,能让称霸江湖的第一高手给我行礼,我恐怕担不起啊。”嘴上这么说,眼里对沈玉的仰慕之情快要溢出来。

郝凌没料到沈玉如此给面子,自豪地拍了拍胸口,“沈大哥是真当我看作好兄弟,我们结下患难之交实属难得。其实……家父对你的了解比我更多。”

有其父必有其子,郝凌极其重义气,兄弟有难定两肋插刀。其父郝郁离早年更是为好兄弟掏心掏肺,在弘一村是出了名的“没脑子”。他所认为的兄弟有难,他不管事情原有就一股脑冲过去,这样莽撞的性格,给自己惹了不少祸。好在倒霉了几年后娶了贤妻,家里的钱财没有全部散出去,留了部分家财开了家杂货店。

百里城沈玉的传奇人生,远在偏僻小山村的郝郁离却了如指掌,沈玉背负污名时,他更是独自骑马连夜赶往百里城的茶馆,花重金求说书人为沈玉澄清。这件事他谁也没说,瞒着家里人。妻子羽婧从马厩的小厮口中得知后火冒三丈拎着棍子追,硬是追到弘一村村口,郝郁离都没有下马,而是朝她的方向扔个钱袋子。

没想到不惑之年的男子竟是自己的仰慕者,还是郝凌的父亲,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太过奇妙。沈玉好奇问,“哦?您是从何处了解我呢?”

郝郁离走到沈玉身前,眼神中好似有一股沧桑感穿梭。“我早年也去百里城闯荡过,不过嘛,啥名头都没混出来,要不是家中给说了好姻缘,我这辈子也就是混混一个。从百里城回来后,我收心经商,但是也会关注每年的江湖武功排行榜,这几年,你可是独占榜首啊。”

郝郁离像是诉说一个传奇,声音越发低沉。

“真没想到在这会遇到你,本想明日专程去小落家串门再寻你唠的。”

金落旁观许久,听完郝郁离的感言,礼貌说:“相遇即是缘分,郝家主,今日天色已晚,而且你们还要去赏烟花,等明日再唠也好啊。”

郝凌读懂金落的意思,拉住父亲的手,“父亲,不急一时啊。”

郝郁离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是我太激动了,小落快带着沈大侠回去吃年夜饭吧。”

直到沈玉和金落走远,郝凌才拉动双眼已经看直的老父亲。

“爹,快走吧,早知道你这么痴迷江湖,我就跟你学习武术了。”

郝郁离幽幽闭上眼,无奈摇头,“哎,你还是别学了,咱老郝家没那个天赋。”

沈玉:“多谢你解围啊,再说下去,我估计要冻出鼻涕了。”

金落:“我对郝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和善话少,哪想到他遇到你就滔滔不绝。贸然走不礼貌,只好等他把想说的话说完再表示我们着急回家。”他无意间瞥了眼沈玉的脸,沈玉长长的睫毛上结了冰,远看像是一副融化一半的冰雕。

金落看得入迷,忍不住发生一声惊呼。“你的脸冻得好红。”

沈玉突然搂过金落的腰肢,轻轻地抬脸蹭了蹭金落的柔软颈窝,冰凉的触感使得金落抖了一下,沈玉坏坏的说:“我把脸埋进你脖颈里就不冷了。”

第50章

宅院里挂在屋檐下的几个红灯笼的红光摇曳在月色下显得多了些人情味,回到家后,脚踩在地上的砖块,瞅着被夜幕笼罩的熟悉的形态各异的巨石和枯树,沈玉心暖了不少。

在外漂泊了多年,外面的除夕美景再绚丽多姿,也比不上两个人打造的家给人的满足感。

两个人回到正房,屋内虽不太暖和但也留存热气。出门太久了,炉子里只剩下灰黑色的灰烬,沈玉抱起炉子旁边的柴火,把炉子塞得满满的,上面特意留了空隙。

打火石噼里啪啦地滑出火星,拿细树杈抵在冒出的火星上,不一会,整个树杈烧起来,他将它丢在炉子里的空隙上。树杈完成了献祭,火焰向下方的柴火堆蔓延。

不一会,炉子烧得屋里气温升高,穿着厚重棉服的两个人后背不禁冒出细汗,也都把衣裳脱了下来 ,换上居家穿的长袍。金落站在镜子前换衣服,好奇问:“你们山上修行的人除了平常的活动,还会举办一些特别的活动吗?”

沈玉脱下大氅和棉服后,手无意间划过自己的腹部,这才发现身上的肌肉全都充血,是方才运用轻功时动用了内力。平时侠游时,一日要动用十几次内力都不会有异样,今日只是带金落体验一下轻功,竟然还搞得全身肌肉肿胀。

金落美滋滋的等着对方回答,沉浸在诧异中的沈玉压根没听见。

金落委屈的撅起嘴巴转过身,沈玉怎么能无视自己的问题呢!

视线所及之处是线条分明,皮肤紧致的上半身,腰线处还有几条暴起的青筋。这般美妙的躯体是金落未曾见过的,哥儿心中的那团火瞬间被勾起来。原本的委屈被这种霸道的诱惑压下来,喉咙处火辣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玉感受到这抹炽热的目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起伏的胸口和硬实的腹部,明白了金落发呆的缘由。

沈玉凑过去,微微歪头故意说,“害羞了?刚才我没听话到你说话,是我不对,能再说一遍吗?”

眼瞅着沈玉贴上来,金落来不及退后,连忙摊开双手遮住眼睛,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都不留。

金落诚恳道:“我……我就是想知道你在门派的时候,过年都会干什么,我这个人比较无趣,不知道还有什么活动可玩,担心你会觉得无聊。”

他说完这段话,沈玉的脸有些复杂,在山上过的几个年都终生难忘,那是年少的他最为快乐的时光。在门派最后的那一年,他还是笑着的,然后,就再也回不到山头过年了。

沈玉认真问:“要听实话吗?”

忽而严肃的气氛笼罩二人,金落做好了他说“曾经更快乐”的准备,心里不免泛起酸楚。

沈玉也是爱逗金落,眼看金落都紧张得屏住呼吸了,他还不赶紧说。

沈玉轻轻抬起金落的下巴,泛着星辰的眼眸盯着马上要心碎的金落。

沈玉:“与你相伴的除夕夜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答案出乎意料,金落陡然睁大眼睛,随即弯起嘴角,心满意足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