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着大度,其实心里颇为在意,如此撑到晚间,秦昭也未曾过来,反倒是那位瘦马身边带了个丫鬟,娉婷来了院子。

“下三路的人也要来寻小姐的晦气,我这就把人撵走,”六儿撸着袖子,倒是想去打架的样子。

怜香脾性温和,哪里由得六儿这般诋毁旁人,再者这瘦马是赵正送来的,说不定大公子碍于同僚的面子没有直接驳回。

她也不能做的太难看,“去让人进来吧。”

六儿不情不愿挪出去,也不给姒娘好脸色,气呼呼的把人“请”进来。

却不想这瘦马见到怜香扑通跪了下去,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姐姐,请受姒娘奉茶,姒娘别无所求,只求能在恩公和夫人身边侍奉,做个妾室也好,”美娇娘泪痕连连,哭着叩头,倒像是遭了莫大的欺负。

六儿惊道,“你干什么,好不要脸啊,进门就跪下是要逼着我们小姐吃你的茶?”

怜香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心中不忍,“你先起来好好说,按你的意思,秦将军是你的救命恩人,可报恩有无数种法子,何须给他做妾。”

“恩公将我留下我知晓恩公是愿意的,只是口上未说,姒娘知晓恩公待夫人不一般,特来同您说明,也省得夫人与恩公生出误会。”

姒娘抬头,一张娇媚的脸儿,神情哀婉,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怜香一时心中颤抖。

听得姒娘所说的意思,秦昭允她留在驿馆,日后也会带她回京城?

千头万绪都捋不清,原本就愁闷的心更是生出许多酸涩,连口唇都微微泛白。

世间男儿多薄性,只钟情一个女子的何其少,她本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没想到最后还是镜花水月。

怜香心头颤抖,疲于应付姒娘,匆匆把人请出去。

那姒娘与丫鬟出的门后,便用个帕子使劲的擦拭自己手心,揶揄几句,“不过有几分姿色,怎能与我相提并论,恩公怎能瞧得上这种货色。”

丫鬟跟着窃笑,“姑娘看到她那脸色没,惨白惨白的,哪里有什么趣味,你且放心,您样貌和手段皆在她之上,将军夫人的位置指定是您的。”

说到将军夫人,姒娘还是不放心,“听说她近来一直在吃药,去查查吃的什么药?”

丫鬟领了命,待六儿将药渣倒出,便偷摸的带回来,找了大夫察看,知晓是调养身子有益于子嗣的药物。

晚间,秦昭忙完公事已至下半夜,只在怜香的榻边站了站,握着她的手吮吻了会,聊以慰藉骨子里的难耐便回到前院。

次日天亮

他唤了侍卫将姒娘送走,却没想到,那姒娘夜里烧了起来,病重的难以起身,便耽搁下来。

这一耽误就出了大事。

◇ 第105章

还未及午时,县衙大狱的皂隶匆匆跑来,道是本应月底问斩的囚犯越狱,如今牢里被烧的一片狼藉。

秦昭带着侍卫前去大牢,留严峰守着后院。

却说怜香照旧要每日用药,她自为大夫知晓那药的功效,但晌午后的这碗汤药变了味道,多了些底性霸道毒辣的东西。

若量少,男子用了杀了体内阳液,女子用后内颈受损,腹下出血,轻则终身不孕,重则肠穿肚烂当即毙命。

而这碗药,自六儿手里捧来,中间不知经了驿馆多少人的手,虽说有侍卫盯着,可总有错眼的功夫。

怜香一口未喝,端着药碗走到屋内的一株盆栽前,尽数倒了进去。

“小姐为何要倒了,煎药可费时辰了,您这倒了六儿还得再去让人煎一碗。”

怜香轻声道,“你先别出声,这药里被人添了脏东西,待会儿我便装着肚子疼,你去唤大夫来,且看看是谁在捣鬼。”

六儿吓得忙不迭点头,后怕的要死。

幸亏小姐没喝,万一喝了出事,她就是死都不能谢罪。

不多时,怜香躺在榻上,口唇溢出血来,捂着小腹,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六儿装着受惊过度,跑出去大叫,“不好了,小姐肚子疼,还吐血,快叫大夫来啊。”

这一声大叫石破天惊。

严峰听得两耳轰鸣,如同白日遇着炸雷,他肝胆一颤,慌忙问,“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吐血?”

小丫头哭的不行,跺脚道,“我怎么知晓,方才好没事,一转头就吐了口黑血还晕了过去,严大人快去请大夫啊,晚了小姐就要没命了。”

严峰唬的天崩地裂,赶紧去找大夫,跑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有些发软。

消息不胫而走,传到偏院的姒娘耳朵里,她那张娇媚的脸上满是得色,仿佛只要这人死了她便能坐上将军夫人的宝座。

这厢的姒娘欢喜的俏脸薄红,不住在屋内搓手走动,以此消解心头快慰。

怜香将个帕子捂在唇上,不多时唇角便又溢出殷红的血,娇容苍白,无力的抽气,浑似下一瞬便要香消玉殒。

将个小丫头“吓”的跪在她面前,哀求着,“小姐你莫要有事啊,待会儿姑爷就回来了,你们还要成亲生娃娃呢,呜呜……”

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肝肠寸断。

不多时,严峰揪着老大夫的衣领子把人生拉硬拽的拖过来,在门外听着六儿的哭声,当即心都凉了。

他脸色绷紧,朝老大夫道,“快去看看我们夫人。”

老大夫不敢耽搁,抖着腿儿迈步进去,嗅到血腥味,抽了抽鼻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来不及多想,他放下药箱走到榻边对上双雾蒙蒙的杏眸,立时便要去给她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