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青在前日早起时忽然找到他,腰间又重新系起那一圈玉佩挂饰,铃铃铛铛地响个不停,问他要不要去国子监。
而后在当天夜里两人在床上时忽然停了动作,抿紧薄唇,脸露痛苦懊悔之色,叫了他一句海哥,就直接翻身下了床,只留下他一个被挑起情欲的人光溜溜地裹在被窝里。
仵雨溪:......
几日时间都是这样,要么就是莫名遗忘先前要做的事,要么就是直接忘了自己到底几岁。
而沈青看似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太清楚的样子,还觉得是自己不愿亲近他,近几日颇有微词。
可是哪有人做运动做一半忽然就像变一个人似的,而且还像玩骰子似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再睁眼时看到的会是哪个沈青。
再拖延下去夫夫感情就要出现危机了!
强烈的危机意识让仵雨溪不由得再次把这事放在心头,哪怕过完中秋后将近年关,事务变得格外繁忙,他也要好好把此事给捋清楚。
第四十一章
仵雨溪细细思索起来, 沈青的失忆之症到如今也有四个多月的时光,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但其中关键便是沈青记忆错乱的时机。
自己这么多次梦境与沈青记忆的恢复相关, 仵雨溪知晓这其中一定有某些关联,还有那日与金国的宴会上, 他的情绪剧烈激动过后, 当天晚上便又梦到了沈青。
他又仔细问过丁原在沈青失忆后与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惊觉此事并非毫无预兆, 沈青的寻常表现就偶尔会显露出些许时间错觉。
只是这些又像从前他被瞒着那般, 被沈青遮得一丝不透, 直至现在终于在他面前都瞒不下去了。
真是个骗子。
仵雨溪想道, 沈青的眼底眉梢间皆是他, 所有不好的一起也被他隐藏住,可他分明说过不要瞒他任何事。
沈青的担忧无非是怕他知晓后又会分心, 那他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误会总比直接吵架要好。
他叫来了陈泉, 又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一遍他的发现,陈泉在东暖阁想了半晌,最后瞅了他一眼, 道:“既然和皇上的梦境和情绪有关,那或许关键就在您身上。”
“既然每次的契机都是回忆, 梦境不可控但事在人为, 陛下您好好想想, 还有没有与将军一起做过的何事在您的记忆中是比较印象深刻的?若是能再次重现,或许能再激起他的记忆。”
对啊,上次不就是重现了从军一事,沈青的记忆就恢复到二十一岁。仵雨溪觉得陈泉说的在理, 挥了挥手便放他回去了。
现下时节渐凉,眼看凤翎国最为盛大隆重的烟火节,仵雨溪几乎是立刻便想到了他和沈青从皇宫混出去到京城四处看烟火的样子。
那时火树银花,华灯初上,烟花在空中绽放,如同逆飞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轰的一声炸开,云蒸霞蔚。
他与沈青两人吃着新鲜的烤板栗,怀里还揣着个烤红薯,就那么甜蜜蜜地边望着烟花边吃,吃完后又一起放了荷花灯,和路边孩童一起玩烟花。
仵雨溪弯了下唇角,眉梢间平添了几分喜气,眸光荡着星光璀璨,难掩满腔情意。
那便这么办了,等到烟花节那日他便带沈青出皇宫,在京城中逛游,正好他也许久未有空沉下心,纯粹欣赏盛大宏丽的烟花了。
仵雨溪扫了眼桌案上摆放的厚厚一叠奏折,眼中闪过一丝波荡,他一定要提早把这些事儿办完,才能好好腾出时间留给烟花节那日。
*
陈泉刚出了东暖阁,慢悠悠地赶回太医院,远远地便瞧见他新收的小徒弟在门口站着,既不是晒草药,也不是在做何事,倒像是单纯等着他。
“你怎么出来了?现在天冷,你若是有心不如给我沏壶热茶,何必在门口等我?”陈泉见徒弟在寒风中等的有些瑟瑟发抖,心下感动,但又虎着一张脸说道。
他现在年岁渐长,也不知还能在太医院任职几年,所以便在一堆学徒中挑选了这个最为机灵的传承自己的衣钵。
他不过是去见了一趟帝后二人中好说话的那一位,何必如此担心,若是看到了另一位才应该担心受怕些才是。
“师父!”徒弟喊他,有些支吾道:“不是我不想给您沏壶热茶,只是房中现下有人,我不太敢进去。”
“并不是我想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陈泉:“......”你之前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现在倒是直接有事说事了。
“不过您昨日叫我看的书我已经全部参读完了,师父您可以随时提问!”徒弟找补似的说了两句,身体往陈泉这边走了点,松了口气,“有意算无意吧,请您相信我的一腔热枕。”
“我知晓了,那我便考考你。”陈泉起了点兴趣,正要询问,忽然又被徒弟打断。
“师父,那个......”徒弟瞧了一眼他远离的屋内,鼓起勇气道:“您为何不问问房中的那人是谁呢?”
陈泉:“......谁?”
“我。”一道声音从太医院的屋内传来,那声音低沉又悦耳,带着点微不可察的焦急。
陈泉对这声音万般熟悉,甚至不需要抬头看便知道这人是谁。
他看了眼机灵的小徒弟,语重心长地和他道:“昨日的医书是为医之道,但今日我要教你的是为官之道,其中第一条便是:一切以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事为首,尤其是这位。”
陈泉认真交代完,快步走上前,把倚在门扉的沈青给请了进去,又道:“不知将军大人来太医院是为何?练实之事已有人接手,您大可放心,每一颗我都认真检查过。”
沈青听到他的话,薄唇微启,看似慵懒随性,身上却有种冷凝疏离,神色在寒风下宛如冰泉一般,高大的身形显得有几分落寞。
“不是这件事,是关于我自己的失忆之症。”
陈泉:“......”你们夫夫两个要不要这么默契啊?看病都选同一天。
可惜沈青并不会读心术,他眯着眼睛,比旁人略显深邃的眼眸看他,慢条斯理问道:“我感觉最近我的记忆出了些问题,我好像......”
他组织了下措辞:“对时间观念单薄了许多,很多时候都不太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沈青无疑是敏锐的,一次两次记忆的偏差所带来的细微差距被无限拉大,生活点滴的不对劲在他的脑海中无比清醒,若是没有这种敏锐的判断力,他如何能在险象环生的军队里生存?
所以沈青便来了。
陈泉有些震惊,既是对沈青的直觉惊叹,又是对他这般独身前来找自己的行为而叹气。
你知道陛下对你这种行为有多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