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想到这,沈秋白松开了攥紧庄思莹的双手,她重重跌在在地上。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冷漠的雕像,无情地做出自己的安排。

“我不会再回来了,母亲。”

第四十九章

舒茉后半夜才勉强入睡,不到清晨便苏醒了。

她的心情极其不好。

不想吃饭,也不想起床。头痛且晕,等她不得不起来,想要找些东西消遣,但摸遍了沈秋白的外套,里面没有一支烟,冰箱里、柜子里没有酒,最终,她拿起药箱,从里面翻到了一瓶止痛药,于是倒在手心,不管剂量,一通吞入口中。

他还没有回家。没有讯息。他是她唯一的宣泄途径,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是她唯一的奖励兑换窗口。

可他走了,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做了多少努力,考一个该死的学校,她成功了,他却弃她而去。看吧,她不过是个玩物,是条狗,他总有比她重要的事,不止一件。

他只有在他喜欢的情况下才会向她妥协。因为他觉得高兴,他想要放纵,他才会宠她。

一扇门,关闭了她的选择权。她就像不会开门的宠物,在门后等他回来,他会在意她有多可怜,哭了多久吗?一旦这样的搁置没了娱乐性质,她只觉得痛苦无穷无尽,她自己一个人,他又在哪里?

去他的规定,去他的吧。

舒茉握住门把手,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她拧下去,离开了家。

她走到最近的商店,几乎洗劫了架子上的万宝路。舒茉拎着塑料袋,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靠在墙上,含了一支烟。

却索然无味。

她只吸了一半就将烟管丢弃了。

舒茉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这世界广阔,她却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尝试,她没有要见的朋友,没有要做的事,在大街上游荡,她只感到孤独和无聊,街上行人匆匆,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像在议论她,在讨论她。

舒茉无处可去,只好回了家。

推开门,她看到了沈秋白的皮鞋。她顿了顿,抬头,隔着玻璃隔断,他在窗帘落下的昏暗里,让她看不清。

舒茉自暴自弃地想,就让他生气,让他惩戒,让他将她赶出家门好了。也好在总要忍耐他的沉默,他的离她而去。

她走到客厅,沈秋白坐在沙发中间,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折了四五支香烟,屋里弥漫着苦涩的烟气,他很少在屋里这样食烟,气压就像味道一样沉,舒茉停在原地,静静望着他。

他看起来很沉郁,黑压压的,带着一种众叛亲离的孤寡,他好像没有任何把柄,没有任何弱点,铜墙铁壁,没人能伤害他,这样的人多可怕。

沈秋白没说话,也没看她。

他后靠椅背,舒茉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面无表情,过了好久才张口问她:“去了哪里。”

舒茉把塑料袋扔在桌子上,瞪着他。

沈秋白看到里面的烟盒,又把目光落向她,她倔强地立在那里,眼眶通红,浑身紧绷,她握着自己的手臂,错开他的目光。

他将烟熄灭,揉了揉太阳穴。

沈秋白清楚她在闹脾气。她可以哭,可以和他耍,甚至准许她破坏一些约定,在他心情好的情况下。

回到家,只是为了看到她,得到一些安宁和欢愉。

他在等她解释。而她,同样在等他的。

抗拒着,没有结果。

舒茉看向他,在发觉他一直望着她时,她滚下泪来,错过视线,用手指捋着发。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沈秋白终于开口:“过来。”

舒茉一动不动。

沈秋白重复一遍,声音也沉了。

舒茉被他弄得浑身一抖,她哽了一下,失去了任何抵抗的力量,软弱地走向他,沈秋白握住她的小臂,用力将她拉扯到腿上。

他捏着她的后颈,逼迫她看向他,舒茉流着泪,视线向下,沈秋白的手箍着他,她做了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抵抗,她推不动他,也逃脱不出他的牢笼。

一只只会取悦主人的夜莺,该谄媚地放开歌喉。

他想要的是发泄吗?看他多生气啊,不止因为她。他那样包容,能容忍她的错误,容忍她的脾气和耍坏,他倘若心情好,早该笑着拍打她,让她哭着向他求饶。

她不想求饶。

让他生气去吧…反正与她无关。他可以被任何人叫走,可以为了事业、为了家庭抛弃她,她无关轻重。

沈秋白不止一次扔下她,给予她几个无关痛痒的亲吻,她确实会失落,可那又如何,他总会回来,给她补偿和新的亲吻。

她实则并不在意他去哪里。她不关心,偶尔会吃醋嫉妒,但都是因为无聊,无聊的幻想,因为除了想他,她什么也想不了。

但现在…她会因为他的离开感到恐慌和愤怒,她患得患失,害怕他将她抛弃,她恨他不发一言,恨他总是把她当成一只温顺的幼犬。

可做人又太痛苦。

想要拥有人的尊严,就要承受千百倍的痛苦。

沈秋白让她看着他,舒茉直勾勾地盯过去,她想让他看到她也是有刺的,可对上他的眼,留给她的只有无止尽的疼痛。他深沉、冷漠、沉寂的双眼,如同一条漆黑的河,唯有她的眼泪坠在里面,泛起一粒脆弱的光点。

她流泪了,因为他看起来那样孤独,坐在那里,像是虚无缥缈的游魂,她不再思索自己的痛苦,一见他这样,只觉得他是另一个自我,她发狂般疼惜他。

她总是想起第一次见他,他们多像同一条路上的人,在等待一场炽烈的热风,把他们吹散,吹得无影无踪。

可她又觉得自己一厢情愿。她是在怨他的抛弃,还是在怨恨他并不爱她,不曾和她吐露过半点心声,她总是在倾诉的边缘徘徊,总是想要…忍不住想要和他诉说自己的苦痛,他呢?他把她置之度外,把她当做一个毫不相关的…她陪了他四年,是他说的,他孤独,他说的。

如果他总是在她一遍遍哭着问他要去哪里时选择沉默,她也要诉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