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1)

……

李宥拉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差一点就哭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但是如果我妈恨我呢?”

田怔国愣了一下,刚想说“怎么可能”,结果就又听到李宥拉说,“因为是我害死了她。”

于是他说不出话来了,有些惊讶,又有些茫然的看着李宥拉,微张着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李宥拉的妈妈不在了,她和她爸爸关系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但是其中缘由,他却从来没听她说过,他也更不会主动去问,所以现在突然听到她这样说,真的有点大脑一片空白。

……

“如果不是我,她不会那么急着过马路,手里还一边和我打电话,她平时是个很细心的人的,如果不是当时我的那个电话,她肯定不会那么莽撞的。”

李宥拉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像是积压了好几辈子的痛苦终于从眼底流出来,“我当时就在马路对面,我看着,我亲眼看着她被撞死的,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她说一句话就要抽噎好几次,最后一句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说完。

田怔国觉得心都要碎了,伸出手抱住她,一边轻轻帮她拍背顺气,但是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感觉好像说什么都安慰不到她。

于是他现在就格外恼怒自己的嘴笨,只能暗自心急的抿抿嘴,然后摸摸李宥拉的头,好像这样做,就可以表达“我永远都在你身边”一样。

“你什么都不用说。”李宥拉像是知道他心里想得什么一样,脸因为埋在他的肩膀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就是想说出来,就是想说给你听一听。”

她憋了太久了,她就只是想说出来而已。不需要回应,不需要安慰,不想解释,也不想回忆那年夏天的前因后果。

就当她说了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她尝试与自己和解。

临走的时候,田怔国帮她擦掉眼泪:“以后每年都带我来帮妈妈换花吧。”

李宥拉没注意到他把称呼换成了“妈妈”,点了点头。

于是田怔国又说:“我永远都陪着你。”

李宥拉终于笑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说好几遍了。”

她从墓园出来要回去医院,田怔国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太适合陪着,就把她送到医院门口,然后自己回了家。

李宥拉没想到竟然在她爸病房里见到宋载源和姜采妍,她扫了一眼桌子上包装精美的果篮和鲜花,怕打扰到她爸,于是招了招手让两个人出去说话。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叔叔。”

李宥拉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宋叔叔和你爸昨天不是来过吗?”

姜采妍笑了一下:“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怎么说我也得自己过来看一看嘛,再说了,好久没见你了。”

宋载源在旁边点点头:“对啊,我看你瘦了好多,最近也挺辛苦的吧?”

“我还好,”李宥拉摇摇头,“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唉,就那样呗,我倒是还好,就是他,”姜采妍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宋载源,“最近可忙着呢啊。”

“来来来,看到我这黑眼圈没,熬夜一周的勋章。”宋载源立马在旁边配合的指了指自己的脸。

李宥拉轻笑,什么勋章?熬夜泡吧的勋章吧?

她下意识地就这么想了,结果就听到宋载源又说:“但也算值了,终于把我爸和金口给撬开,拿到了那个项目,也不枉我浪费怎么多睡眠时间。”

“啊?项目?”李宥拉愣了一下。

“对啊,”宋载源说着,喜滋滋地从外套领子里掏出一个“项目经理”的挂牌来,在李宥拉面前晃了晃,“看到没,哥的勋章!”

“可以啊你,现在竟然都可以自己搞项目了,”李宥拉有些惊喜地锤了他一拳,“结个婚后你简直大变样啊!”

宋载源是今年春天举办的婚礼,对方还是当初他妈给他介绍的那个女孩子,也算是门当户对。两个人大概认识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一起结伴旅游了半个月,回来后就直接筹办婚礼了。

当时他们一起玩的这一圈子人听到消息后后惊掉了半个下巴,谁也没想到,宋载源竟然是他们之间结婚最早的一个,而且大家可都知道当时他订婚是有多不乐意的。谁能想到呢,爱情的力量也太伟大了。

宋载源还在洋洋自得地自夸,李宥拉没话说,就这么看着他,眼神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怅然。

“你长大了。”

宋载源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复杂的看着她:“hello?请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好吗?搞得我像你儿子一样???”

李宥拉“噗嗤”一声笑出来,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我觉得……你竟然都长大了。”

第55章 、因为我们都身处爱里【5】

就连宋载源这么不着调的人都长大了。

李宥拉晚上躺在床上想, 原来他也会管理家族企业,今天这么一见, 果然比之前成熟内敛不少, 就是在她面前总是一副自恋欠打的样子还一点没变;姜采妍也开始学着自己创业了, 她对家里电视台的工作没什么兴趣, 准备和郑在赫一起开个公司做做看, 但李宥拉问她,她又说现在只是趁着年轻随便折腾一下, 公司只能当副业,她最后可能还是会进电视台。

他们都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

李宥拉想,而自己总还是觉得大家都还是以前依附家族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孩子一样。

曾经在她身边的人都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 只有她还站在原地张望。过去和未来就像隔着一座分水岭,他们的人生都在大踏步往前走了,不断地向前,向前, 离她越来越远。

好像只有她才是一直活在过去的那一个。

一直活在房松云离开的那一年,大家都想拉她出来, 她却执拗地固步自封, 怎么也不愿意走出来, 无法原谅李政东, 也无法与自己和解。

李宥拉扭过头, 把摆在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拿起来,屋内的光线很昏暗,只有稀疏的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照进来, 李宥拉迎着光,终于看清上面房松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