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成真“吧唧”了下嘴,才依依不舍的把瓶子盖上,又塞到婴儿嘴里。

“诶,你快点喝,要不一会就要被我喝了哦。”她随口吓唬道。

这一次婴儿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奶瓶两边,喝奶的速度飞一样的更快了。

孟成是真饿了,又不能跟婴儿抢吃的,又不想从被窝里钻出去,于是,趁着黑暗她慢慢伸手掀开了下面铺着的衣服,悄声拿开块石头,将一只手伸进了她掩在石头里的防水包里,摸出了一袋牛奶,和一包奥利奥饼干,吃完了饼干,最后一边搂着婴儿一边叼着牛奶袋子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的并不安稳,大概太累了,梦境很乱,梦到了临死前的父亲,要她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她问父亲如果找不到怎么办,父亲没有回复她。又梦到姑姑,姑姑说她手里的几家丧葬公司要给她继承。

她听到自己很大声拒绝:“我不要!”

说完就看到了父母和姑姑出事的那辆车,她远远的看到车身四周在往外渗着血迹,血越渗越多,很快染红了地面,这时一大片红雾向车的方向包围,直到那些血迹被拖进了红雾中,雾中传出凄厉的声音,像父亲,像姑姑,又像爷爷,她听到自己虚弱又害怕地说:“不要,还给我!把家人还给我!”

转眼,她醒了过来,觉得身上有些粘腻,她低头想看,但被衣服挡住了,她一把将衣服掀开,看到了自己旁边的婴儿,不知什么时候婴儿变成了一堆被切割碎掉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她的手、她的腹部、她的全身。

孟成真觉得胸口翻涌,一下子吐了出来,接着就从混沌中惊醒,满头大汗。

“喂,小姑娘!你做噩梦了?”腿不能动,只能坐着的刘老太见她醒过来后关心地问道。

“呃,好像是。”头发有几缕黏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她失神的用手拨开坐了起来,想到刚才梦里的情景,有些心有余悸的悄悄看了眼身侧,羽绒服下露出一张正在睡的小脸,刚生下来的小孩不好看,睡觉还一脸不开森的样子,简直更丑了。

孟成真抬头看了眼四周,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大娘,他们都去车里了?”

“去了有一会儿了,我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这里太冷了,大伙昨晚一夜没睡,都熬不住去车里找衣服了,死人衣服不好穿,但为了活着,没办法的事……”

隧道里的光线仍然很暗,全靠柴油灯照明,昨晚突然起的大雾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墙壁上湿漉漉的水渍。

她刚爬起来,准备烧点热水冲奶粉,顺便再泡点饼干凑合一口。

就见有人从大巴里出来了,手里各自拿了些衣物,最后走出来的是晋泽宇,他的手还提了个袋子,看着那个袋子,孟成真突然想起了件事,还真有一件被她遗忘的事。

她记得,有人曾经在车里发现了一截断臂。

啊!那截断臂!孟成真瞪大了眼晴,顾不得手里没吃完的东西,立即站了起来。

第9章. chapter 9 断臂

晋泽宇手里提着袋子,脸色有些不自然,上一次断臂也是他发现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告诉了孟成真。大概这些人里面,只有他们两个年纪相仿都是学生比较好沟通吧。

那时候的孟成真很茫然,古怪的事实在太多了,父亲一向开车小心谨慎又性情稳重,从不饮酒,可是从出事当天的监控里面看,父亲驾驶的车完全失控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最后警方只能结案为自杀式车祸。

事隔一个多月,她又同样在回铜阳的路上,莫名其妙的卷进隧道崩塌事件,被困的隧道里也怪事频发,晚上的大雾,白天的蒸笼,还有车里发现的一截古怪的手臂……

想到那截断臂,孟成真立即跑了过去,装作好奇地伸手扯了晋泽宇的袋子,想往里面瞧:“袋子里是什么?”

晋泽宇赶紧把她拉到一边,低声地说:“你还是别看了,这东西……”

孟成真已经从袋子的缝隙看到了:“没事,我姑姑就是开丧葬公司的,这是人的手吗?”

晋泽宇:……

他默默把你看了会害怕的话憋了回去,想了想将她拉她到一处把袋子放到地上打开,露出了里面一截新鲜的手臂。

孟成真也跟着蹲下身,两个人都沉默地看着这只从小臂中间断开的手。

能看出这是一个男人的手。

看起来很薄却又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手指握成拳状,指骨看起来明晰又有力,整只手臂非常完美,这种完美会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只手没有毛孔。”晋泽宇出声说:“你看。”他指了指手背手指与其它几处:“并且连皮肤的纹路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假手。”

“但我检查过了,是真的手臂。”

然后他指着断开的那一面说:“这里破损的地方不像是割开,倒像用力道硬生生将手臂扯断了。”

“皮肤组织和血管被抻拉的形状你也看到,非常怪异。”

他这么一说,断面确实很不正常,扯断的截面有一堆曲卷的血管组织,那种曲卷形状就像……毛线球?哦不,像一堆方便面,或者更像一个女人刚烫完的卷发。

他小心的用两只手指将曲卷的组织其中一根抻长,竟然抻出了很长一段:“正常人是不可能抻出这种形状,只能说这只手无论肌肉组织还是血管的韧性都很高,而且……”他放开了手,给孟成真看了看自己手上沾到血的手指。

只见上面的血迹,浅红中带着金色。

“这个人的血是金色的!”晋泽宇低声情绪有些激动的飞快说道:“如果正常人,无论是动脉血还是静脉血都是红色的,动脉血是鲜红色,静脉血是深红色,从来没有人的血是金色。”

随即似乎证明什么,他伸手从口袋里取了一串钥匙,打开上面一把手掌大的折刀,然后用锋利的刀刃划向那只断臂的皮肤,划完之后,皮肤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他再次用了力道狠狠的划上去,但是仍然没有割破哪怕一丁点的皮肤组织,他又扯出一段扭曲成团的血管,试图用刀切割两段,结果都没能切断它。

“你看到了吗?”晋泽宇做完这些扭头问。

孟成真点点头,她从晋泽宇手上把刀拿过来,低头找了找,最后在自己脚上的靴子一侧,用力割了一下,皮靴立即割开了一道口子,说明这个刀是非常锋利的。

她又把刀在那只手臂上划了下,同样的力道能割开皮靴,却割不开皮肤,手臂的皮肤没有毛孔,或者说毛孔用肉眼已经看不到了,流的血是红中带金,类似于橙色,却又有别于橙色。

“你试着拿一下。”晋泽宇将断手拿起,递给孟成真。

这截断手看着并不血腥,甚至因为它断掉了,反而有了一种残缺与完美、力量与毁灭融合的美感。

孟成真拿在手里,很明显感觉这截手臂的重量比想象中要沉得多。

“这不是正常人手臂的重量。”晋泽宇说着踌躇了下,犹豫地问道:“你觉得……你怎么看?”

“他……是车里的人吗?”孟成真看着手里的断臂,距离隧道出事已经过去整整一夜,这只断臂没有僵硬,仍然还像人活着那样柔软,这,还是人吗?

“不知道,没办法确认,不过如果这个人还活着,以这只手的坚韧程度,他甚至可以徒手撕碎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本来很严肃的气氛,孟成真听着就觉得哪里不对:“手撕鬼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