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稍稍坐直了身子:“你好,我是艾青,是负责‘浇水’的农夫。”祂指着虞姜,声音中满含惋惜,“不像这个倒霉蛋她是负责‘除草’的农夫,这里真没有除草剂吗,那她可怎么办啊?”
杨景南朝着虞姜看过来,他的刘海太长了,挡住了他浑浊的眼睛,虞姜很难看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说:“是么......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啊......”
艾青再次对虞姜挤了挤眼睛。
虞姜:......
所以现在挤眼......是什么意思啊......
艾青想要传达的意思,实在很难用常理去推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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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姜猜的不错。
在根系空间,是属于另一批玩家的、中级员工晋升为高级员工的考核副本“第三页”。
副本“第三页”中,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杀机。
据杨景南说,他们这一批参加考核副本的玩家,没有一个人活着通过“第三页”的考核,所有人都死在了这里。
他侥幸留下一条命,却被剥夺了玩家身份,再也不能返回宝塔,到现在……离死也不远了。
“第三页”好像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阴影,有关于“第三页”的信息,他一句也不愿意提。
更不愿意说他究竟是怎么才被剥夺了玩家身份、必须得留在副本世界中的。
不过……
“我愿意帮你们达成目标,将你们安全送出根系空间单凭你们这样乱闯,可没法在这里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艾青哦了一声,不疾不徐地问他:“条件?”
杨景南苦笑,笑声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不停从什么地方漏着气。
“我已经到了这种田地,还能有什么奢求,你们就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不过,要是你们日后能碰上一位叫燕朝的玩家,就告诉他他母亲好得很……当然,碰不上就算了。”
“燕子的燕,朝暮的朝。”
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他语气中带着沉沉的死气,好像真的已经不再有求生的欲望了,只是简单地交代后事似的。
虞姜忍不住问他:“脱离宝塔之后......你一直都被关在牢房里吗?”
“当然不是。”杨景南挪动了一下才坐了一小会儿功夫就压麻了的小腿,“我在外头东躲西藏......但因为‘没有发芽’的人太少又太显眼了,最终还是被抓进牢房中,从被关进牢房到现在......可能还不足十天。”
“所以如果是找水资源,那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座城市了。”
“这样啊。”艾青挪了下曲着的两条长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理直气壮地说,“那你就告诉我们,该去哪里取到水资源吧,我们赶紧过去,省得耽搁时间。”
杨景南噎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祂能这么不客气又明晃晃地拿他当工具人。
“怎么,”艾青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疑问,“难道你还想跟我们一起去?”
“嗯......大爷,就你这身子骨,还是安安分分在牢房里呆着,安度晚年吧。”
杨景南:......大你爷个头,都说了我才二十八!
或许是情绪太激动,杨景南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并非是我要跟着拖累你们,只是这个地方......单凭口述,可能说不太清除......而且......就算是我的私心吧......”
“我时日无多,但还是希望能自由地来,自由地走。”
艾青的嘴角都要垮到地上了,让人看上去......简直想给祂一拳。
为艾青的安全着想,虞姜连忙出声提醒:“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牢房里呢。”
牢房建立得四不透风,只有顶棚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孔,白色的传导线从上面挤出去,执着地向上竖立着。
目前她们......根本没办法从这里出去啊......
“什么?!”这回轮到杨景南大吃一惊了。
“你们......还真是束手无策地被抓进来的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四肢健在、头脑发育完全的玩家进监.狱之前连后手都没准备吧?”
虞姜:......
没看出来,杨先生也是挺有挨揍天分的啊。
三个人面面相觑,直到透过牢房巴掌大的小窗,能看见根系空间这座城的天色都已经擦了黑,杨景南才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卡牌。
“这是我最后一张卡牌道具了,在你们来之前......没什么用处,我本想留着当个念想......”
艾青毛茸茸的脑袋立刻凑了过去,像没见过卡牌似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卡面:“杨大哥,人活着才有念想啊。要不你把它送给我,我替你念着它?”
杨景南:......我还没死呢!
妈的,他究竟是上了一个什么贼船?
他看了一眼只差没将“贪婪”两个字写在脑门上的艾青,又斜了一眼安静坐在那里不说话时像根本没有呼吸,说话时又像死了十年的厉鬼突然诈尸了似的的虞姜,感觉全世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
这俩人......真的靠谱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估摸着再过几分钟,就会有人来给你们‘埋管’,趁这个机会,我们就能从这里逃出去。不过......”他看向虞姜,欲言又止。
艾青比他可着急多了:“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