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皇帝面前,还是要收敛些的。
阳陵侯最烦听沈奕安说话,当即就转过头去,直接看向皇帝,“陛下,犬子身体有伤,所以这封休书是老臣代他写的,小夫妻之间的事情,老臣并不了解,所以才出此差错,还望陛下恕罪。”
话音落下,一直沉默着的陆晏突然插了一句,“阳陵侯这话真有意思,穆三公子是腿断了又不是手断了,写封休书还得您帮忙?”
阳陵侯假装没听见,强行转移话题,“陛下,这一条不实老臣承认,但也是情有可原,那不孝公婆和残害子嗣,可是真真切切的,阳陵侯府第一个孙字辈就这么没了,老臣痛心啊!”
皇帝看向沈倾,沈倾开口,条理清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侯爷口中的残害指的应该是我给林雪芙的那一巴掌吧,而我记得,这和她小产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阳陵侯强词夺理,“怎么会没关系,如果不是你的那一巴掌让她动了胎气,又怎么会有后续的意外?”
“阳陵侯莫不是忘了,大楚律法有令:官宦之家子弟,成婚三年之内不可纳妾,就凭穆三公子的逾矩行为,我直接杀了林雪芙都不为过,何况区区一巴掌。”
沈奕安再次搭腔,“好歹也是一个侯爷,连朝廷律法都弄不明白,你没事的时候就不能多看看书?”
阳陵侯已经快被沈奕安气死了,可偏生陆晏那边还不准备放过他,“我初回盛京,怕不懂我朝律法会惹出笑话,便差人买了几本律法书籍钻研了些日子,前几日刚刚看完正好用不上了,一会就给侯爷送去,不用谢我。”
看着场上三对一的碾压式攻击,楚凌熙默默后退了两步,沈奕安和陆晏的嘴是真损啊,难怪这俩人能走到一块去。
皇帝有些无奈,王淮连忙给他送上一杯热茶。
阳陵侯又吵不过了,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上首,偏生皇帝又泼了他一盆冷水:“沈家小姐说的没错,这第三条,也不成立。”
阳陵侯顿时蔫了,就听沈倾的声音再次响起:“至于不孝公婆这一条,我就更不能认了。平日里因为林雪芙阳陵侯夫妇几次三番为难我还只是小事,就说五月十八那日,我与母亲谢氏一同到城外承露寺进香,回来时却遭遇刺杀,当时陆世子也在场,为了救我还受了伤,而后,我查到此事竟同阳陵侯夫人林氏有关系,不知阳陵侯作何解释?”
提起那次刺杀,阳陵侯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否认,反正沈倾也没证据,“你胡说什么,襄兰性子纯善,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沈倾却是看向张妈妈,“张妈妈,林氏到底做没做过这些事,你来说。”
张妈妈如实招供,除了买凶暗杀沈倾一事,还附带了平日里算计沈倾索要嫁妆的恶行。
沈奕安听的牙痒痒,他就知道穆家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阳陵侯抵死不认,“一个婆子的话怎么能信,谁知道是不是你给了她什么好处!”
阳陵侯觉得,林襄兰已经疯了,只凭几个丫头婆子的一面之词,不足以定阳陵侯府的罪,只要他抵死不认,沈倾就拿他没办法。
沈倾更是痛快,“陛下,除了张妈妈之外,还有这几个丫头,都是林氏身边贴身伺候的,臣女愿将人证送往刑部接受审查,以证实臣女所言属实。同时,还请陛下彻查城中回春堂,清除混入乱党,以保百姓安危。”
相比于阳陵侯,沈倾的格局大了不少,皇帝欣慰的同时,也派出御林军统领箫贺年亲查此事,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至此,穆家休书上的三条休妻理由被沈倾悉数推翻,而后更是将宠妾灭妻、暗杀发妻和无故休妻三项罪名结结实实安在了阳陵侯府头上。
皇帝震怒,“穆林渊,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沈倾摆了一道的阳陵侯连忙跪倒在地,开始哀嚎,“陛下,宠妾灭妻都是那逆子做出来的混账事,您也知道老臣一直忙于政务,属实不知情啊;至于休妻一事,老臣也是听了这逆子的说辞,才做出此等错事,是老臣糊涂,还请陛下责罚!”
至于暗杀沈倾一事,阳陵侯不认,也不提。
穆子谦彻底懵了,事情败露,阳陵侯竟然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头上了?
待反应过来之后,穆子谦满脸都是惊慌,这几项罪名一个赛一个的大,他可接不住啊!
所以穆子谦连忙为自己辩解:“父亲,你说什么呢?这些事情可都和我没关系啊,迎娶芙儿和休弃沈倾都是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听命行事的。”
阳陵侯想把罪名都推到穆子谦身上换自己无罪,穆子谦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就算推不干净,也绝不能做那个主犯!
第146章 顺利和离,陆晏求娶
父子俩相互甩锅的声音愈发激烈,一直安静站在一侧的阳陵侯夫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惊叫起来,“有鬼!有鬼!”
“别杀我!别杀我!”
整个御书房顿时一阵混乱。
皇帝只觉得一阵头疼,王淮连忙喊来侍卫将阳陵侯夫人强行拉了出去。
阳陵侯和穆子谦都没吱声,且看都没看一眼。
事到如今,相比于阳陵侯夫人,他们明显更关心自己能不能顺利脱罪。
皇帝懒得再看阳陵侯父子俩的丢人行径,准备允了沈倾的请求将这一行人送走,不过休夫一事确实有失妥当。
“沈倾,阳陵侯府家风不正,穆子谦德行有亏,你与他又无感情牵扯,按理说朕该允了你的请求,但休夫一事属实事关重大,所以朕想允你同穆子谦和离,你可愿意?”
听到“休夫”两个字,阳陵侯父子同时怔住,沈倾竟然还想休夫?简直倒反天罡!
沈倾犹豫片刻,出声:“陛下能允臣女和离,臣女不胜感激,但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臣女嫁到阳陵侯府一年,不曾得公婆疼惜,夫君怜爱,还险些命丧黄泉,所以臣女请求,阳陵侯府将臣女的嫁妆按照单子上所写的悉数送回,另外,给臣女一万两白银作为补偿。”
沈倾这话说的周全,按照嫁妆单子,也就意味着之前她送到林氏那里的那些也要悉数归还。
至于一万两白银,也不是凭空捏造的,而是阳陵侯府目前能拿出来的也就这些。
皇帝点头,“朕既然已经允了你和离,你的嫁妆自然就都是你的,至于那一万两白银,也是你应得的。”
说实话,于一个侯府来说,一万两白银说少不少,但说多也确实算不上多。
但阳陵侯府除外。
见皇帝竟然答应了沈倾的要求,阳陵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连忙质疑出声:“男女和离,嫁妆还也便还了,你又要一万两银子是什么意思?”
沈倾看着阳陵侯的眼睛,“我要的不是银子,而是一份公道,否则侯爷要给的,就不只是一万两了。”
阳陵侯觉得自己憋屈极了,就听沈倾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了,侯爷,我嫁入阳陵侯府之后,林氏从我的嫁妆里拿走了不少,还有一部分用作贺礼送了出去,阳陵侯记得照价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