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偷懒啊宫医生,有你这么哄人的嘛?”

“那...两箱?要不我给你买个糖果店吧,没事你就去店里偷吃,反正咱家不缺钱,糖糖管够!”

不顾一切哄大娃的宫羽说得信誓旦旦,完全想不到相距十几公里的一位舅舅此时正在苦口婆心的劝娃,从虫牙的危害一直说到了啮齿类动物的起源,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就是比人与猴的还大。

第105章

关于九年义务教育

因为组里有两个老师同时请产假,陆向舟这学期被迫多接了4个班,忙得简直和宫羽当主任时不分伯仲,靠意志力死撑了一个学期,好不容易坚持到了期末,谁知道最难的一关竟然在这儿等着他他得在期末考试结束后的一周内完成8个班的试卷批阅、成绩分析和网络登分,工程量堪比一周完成一篇硕论。

所以工作还没开始,陆老师就已经窒息了。

“要不这样,”宫羽看他那样实在不像是能完成任务的样子,“我帮你改所有的客观题,你自己改主观题,然后分也我来统,这样会不会快一些?”

“啊?”

已经陷入崩溃情绪的陆向舟脑子转得无比的慢,宫羽话都说完好十几秒了,他还跟个傻子似的半张着嘴。

“哎呀就这样吧!先操作一个班,总比你这样傻坐着好!”

“可是客观题才多少啊老大......要不主观题你也....?”

“我倒是无所谓,”宫羽咧着嘴两手一摊,“反正到时候学校核卷的时候不会算我的教学事故。”

“拿你何用!!!”

陆向舟欲哭无泪,只能愤愤地把三大叠试卷拍在宫羽面前,嚷嚷道:“客观题就客观题!改!就现在!拿出你做手术的效率来!”

七月的艳阳照拂着疲软的大地,两个大长腿在空调的催动下委屈巴巴地猫在茶几旁,一个拿着红笔疯狂打叉,一个像要杀人似的捏着自己的眼镜腿,用根本看不清楚但还是努力清明的眼睛在密密麻麻的苍蝇腿里寻找微乎其微的得分点。

“唉我说宝贝,”最后还是宫羽先憋不住,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陆向舟,“你那儿有试卷原题吗?给我瞅瞅,这题原题是什么啊,怎么没一个人答对?你是不是上课教漏了?”

“什么?!”

接连改了几份名词解释零分试卷,陆向舟的血压已经到临界点了,听宫羽这么一问,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什么叫我教漏了,这些知识点哪个我上课没说过?他们但凡带了脑子,就绝对不会错成这样!”

“唉,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息怒,你看啊”

“这个你为什么要给他分?!”在宫羽尚未反应过来的间隙,陆向舟一把夺过了他正在改的试卷,指着一个填空题怒斥道。

“啊?”

宫羽回头,只见陆向舟手指的地方端端正正地写着“车站长”三个字,他心虚地瞟了一眼答案,发现和标准答案“驿站长”不过就一字之差,颇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哈?这车站长不就是驿站长的意思吗?”

“宫羽???《我的叔叔于勒》可以翻译成《我的伯伯于勒》吗?《老人与海》可以写成《老头与海》吗?人没文化可以,但常识也可以没有吗???”

“啊这...”宫羽挠了挠头,看样子还想找补,“译名而已嘛,不用这么严谨吧,而且你看这学生,填空题一共十个,他总共就对了三个,如果这个也错了”

“如果?有你这么如果的吗?对就是对,错就是对,我们是老师,不是慈善家!”

“你瞧瞧你,不该较真的时候这么较真,人孩子能写出车站长,说明差不多知道这个意思了,一字之差嘛,又没那么大影响,你非得强求...”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陆向舟彻底无语,“那你们解剖考试,把小臂写成大臂行不行啊?反正也就一字之差,反正也都是胳膊”

“诶诶诶,等会儿等会儿。”宫羽看陆向舟要急红眼了,赶紧递了杯水过去,想给他物理降降温。

“你别急啊,小臂大臂和你这车站长、驿站长的能一样吗?我们那是要做手术的,一个部位记错了搞不好要坏人一生,何况我们那也不叫小臂大臂,叫”

“叫什么?叫什么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问题吗?你这意思就是说你们学医的应该严谨,我们学中文的就可以随意一点呗,这简直就是学科歧视!”

“天地良心!”宫羽慌得两手指天,“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是这道题我看好多学生都空着,说明你们题目出得太难了,所以能答到这种程度还是应该给点分。”

陆向舟几乎要被气笑了。

“难?你知道这道题的原题是什么吗?开俄国文学描写小人物先河的作品是哪部?就这?难?这简直就是送分题好吗!”

“啊?”

一些仿佛熟悉但是又有点陌生的词汇在宫羽的脑子里铺展开来。

俄国?苏联之前的那个国家...对,有好多作家叫各种斯基。可是小人物是什么?什么小人物?这个简单吗?这是什么文学术语吗?

看着宫羽的表情一瞬间由言之灼灼变成恍惚茫然,陆向舟明白了,他应该是完全没听懂这道题到底在问些什么。

“宫羽,没记错的话这篇小说应该是中学课本里的必读篇目吧,普希金的,你老人家就算比我大了几届,咱俩的教材也不至于这么天差地别吧?”

“普希金啊!”宫羽一拍大腿,“我就说这名字我瞅着眼熟呢,原来是他的,他我知道,名字好记,没有什么斯基!”

......一个中文系老师和爱人在家里讨论的话题竟然如此智障,陆向舟突然不知道宫羽和学生到底谁更可恨。

“我严重怀疑你中学的时候从来没有好好听过语文课。”

“怎么可能,我全优生好吗?”

“看起来不像,全优生能不知道《驿站长》?”

“哎呀时间长了嘛,我不学语文都多少年了,何况外国文学也不是高考的重点嘛,你问点中国的我绝对知道。”

“喔?是吗?”陆向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意思就是完全不信的意思,“那我考你一个最简单最基本的,你可千万得答出来。”

“来吧!”宫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撸起袖子就要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