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容不得周姨娘再过多纠结姜洛薇的去向。
今晚就是老爷的寿宴。
她强压下内心的不安与烦躁,唤来丫鬟,让她们替自己精心梳妆打扮。
之前姜老夫人的寿宴,受邀的都是些从乡下赶来京城的穷亲戚。
所以那时周姨娘身为妾室,姜洛薇作为庶女,凭借着姜炳荣的宠爱,竟也有资格登上宴席,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
毕竟,那些亲戚平日里仰仗着姜炳荣的权势,见了面只会阿谀奉承,说些恭维讨好的话,没人敢对她们母女的身份提出半点异议。
可今晚不同,姜炳荣宴请的皆是朝中与他有些交情的同僚,自然不可能让自己一个妾室出现在宴席之上,不然丢的可是他自己的脸面。
但周姨娘还是精心打扮。
为的就是在宴席结束后,能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姜炳荣面前。
这些日子,她为了姜洛薇被送去寺庙的事,使尽浑身解数,又是哭闹装病,又是绝食威胁,却没想到弄巧成拙,让姜炳荣对她越发厌烦,耐心几近耗尽。
所以她要趁着今晚,娇艳动人地出现,好好陪陪自己的夫君。重新赢回老爷的欢心,才能让洛儿早些回来。
然而,周姨娘却浑然不知。
与此同时,宜兰院。
那位皇御司的副统领墨十一带着手下,在夜幕降临之际,将两个人带到了宜兰院里。
院内,姜初霁的视线,不紧不慢地从眼前被麻绳紧紧捆绑、嘴巴被破布堵住,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身上扫过。
其中一人,正是先前被她割了舌头的李志。
在国公府地牢历经多日的囚禁,他当初所受的伤已然痊愈,只是从此变成了一个无法说话的哑巴,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另一个,则是墨池霄替她寻回的丫鬟巧云,正是她当年受了周姨娘的好处,带着年仅十岁的姜砚川去撞破通奸现场。
陈清莞乍一见到这两个人,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她的双眼睁大,喃喃道:“这不是十年前相府那个与阿言住同屋的护院,还有当年照顾川儿的那个丫鬟吗?”
“初儿,我记得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他们就都被你爹爹遣散离开了相府,如今他们怎么会……”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言,就是当年那个十七岁的哑巴少年。
姜初霁感受到母亲的震惊,轻轻握了握母亲的手,淡淡道:“母亲不必惊讶,为了今晚的戏,我可是准备了许久呢。”
说着,她走到了李志面前。
墨十七见状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姜二小姐有什么吩咐,可以让属下做,别让这等污秽之人脏了您的衣裙。”
姜初霁摆了摆手,神色淡然道:“无碍。”
她一个眼神示意,沉舟心领神会,拿着一沓纸站到了她的身边。
姜初霁站在李志面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墨池霄的匕首,那锋利的刀刃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她低头看着李志,眼中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声音淡漠又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慑:“李护院,好久不见。”
尽管李志不能说话,但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回忆起那日在地牢的景象,眼神里写满惊恐,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
姜初霁看着李志,仿佛能洞悉他内心的每一丝恐惧,悠悠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留着你这条命,就是为了今天吧。”
“有件事,我还没有让人告诉你。”
“不光是你被抓来,我还让人控制住了你在麓城的妻子和儿子。”
“他们的命,现在也在我手上。”
姜初霁说完,一个皇御司的暗卫便将一副耳环和一个孩童佩戴的铜锁呈上来。
李志听到这话,又看到耳环和铜锁,双眼瞬间瞪大,几乎要从眼眶中迸裂而出,原本颤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想要叫出声,可他没了舌头,嘴巴还被破布塞得严严实实,只能拼命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又被死死按住。
姜初霁漫不经心开口:“你的命,是留不住了。”
“但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可以答应你,留下你妻儿的命。毕竟,他们也算是无辜的。”
“能听明白的话,就点头。”
李志听到这话,如遭雷击,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后无力地瘫软下去,头颅低垂,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离,彻底绝望。
他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像是在心底发出最后的挣扎与叹息,终究还是颤抖着艰难地点头。
每一下点头,都带着无尽的悲怆,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知道,这是他自己做的孽,如今遭到了报应。
可他不能,让自己无辜的老婆孩子也跟着被牵连啊。
他已经见识过了这位二小姐的狠辣无情。若是他不按照她说得做,他不仅自己活不了,他的老婆孩子也会跟他一起死。
见他点头,姜初霁笑了笑,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你还不算太蠢。”
她目光转向墨十七:“墨统领,让人先给他松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