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1 / 1)

长剑仿佛长了眼一般,挟着千钧之力倏然便没入了那贼人的胸膛。

那人垂眼瞧着从身前刺出、其上满是自己鲜血的剑尖,眼中分明含着几分茫然,可还未等他想清楚便失了力,腿一软,倒在了血泊之中。

明砚舟并未看向吴康,只扬声道:“打仗向来是你死我活,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还请打起精神来!”

吴康如梦初醒,额间早已冷汗涔涔,至此才惊觉后背已然发凉。

他再不犹豫,咬着牙一把将那柄剑抽了出来,随即将那人的身体远远踢开。

陵游离吴康远些,至此才松了口气。

殿前司一路势如破竹,明砚舟身上官袍早已被鲜血染尽,顺着袍角滴落的雨水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眉眼上尽是水汽,他眉眼极冷,其上宛如终年不化的薄雪。

可饶是如此,因立功心切,围绕在他身旁,意图取他性命之人依旧只多不少。

杀招从四面八方而来!

明砚舟面上毫无畏惧之色,握着剑的手腕翻转,无尘剑尖斜刺入一人的胸膛。可他并未立即抽剑,只后仰了身体 ,随即足尖狠狠踹在剑下那人身上,一个后旋翻身脱了困。

束着发的丝带早已被雨浸湿,随着他动作,扑至身前。

落地之时极稳,那群人尚未反应过来,无尘已从背后而至,寒芒闪过,霎时便人头落地。

明砚舟如玉的面庞之上喷溅上几滴血污,衬得他神情愈发凛冽!

……

山脚之下,容昭领着孟仲元一行人并黄柏,猫着腰藏身在一处密林之后。

骤雨穿过浓密的枝叶落下来,落到身上之时似乎更冷了些。

容昭紧了紧身上的蓑衣,耳边是绝难忽视的厮杀之声,她看着外头蠢蠢欲动的巡守,轻声道:“我等虽未能与王爷上山杀敌,但所行之事也是重要。”

孟仲元似有些不解:“贼人留下来用作巡守之人并不多,他们便是聚集起来杀上山来,也不足为惧?何以现下便要属下领人击杀?”

“敌人虽人数不多,但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与这数十人一战之力,泰亲王府焉会没有?”容昭神情真挚:“可若让他们逃脱,使他们得以回汴京去请援,那就不妙了。”

孟仲元神情顿时一凛,他忙颔首道:“是这个理儿,小娘子深谋远虑,属下钦佩。”

容昭闻言,面上并无自得之色:“绕过这片密林,还有两队巡守亟待解决,因此动静须越小越好。”

孟仲元略一思索便应下,他回头朝兵士们做了一个手势,随后看向容昭道:“小娘子便在此处不要出去,一切交给吾等。”

他又看了看黄柏:“黄大人留下来保护容小娘子吧。”

黄柏抬了抬蓑帽,眼中隐隐含笑:“孟伍长倒是自信得很,真不用我相助?”

孟仲元朝外努了努嘴,笑道:“仅数十贼人,属下应付的来,不劳大人费心。”

容昭神情之中分明是几分崇敬之色,她不知该如何形容他们的大义,最终千言万语仅化为一句:“务必小心,定要一个不少的平安归来!”

“是!”几人轻声应下。

随后兵分两路,三名兵士脱离了队伍,朝山脚奔去。

孟仲元则领着剩余之人从另一边绕过去。

容昭见状,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打算,她紧紧凝着外面的情景:“声东击西?”

“小娘子聪慧。”黄柏闻言一讪:“竟一眼便看穿了孟伍长的图谋。”

容昭这才看向他,眼中分明有着几分问询之色。

黄柏撇开了眼,隔着蓑帽挠了挠头:“小娘子可是想问属下,王爷和古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容昭紧抿着唇,半晌之后轻声道:“嗯,我记得昨日清晨是亲眼见着他二人被抬上马车的。”

“刚出城之时,一切都是如您所愿发展的,可……”黄柏面露难色:“可您给王爷和古大人用得只是助眠之药,便是他们那一觉睡得沉些,也终有清醒的一刻。”

不知他到底想起了什么,只听得他叹了口气:“属下驾着马车出汴京城不久,他二人便醒了,王爷冷着脸的时候极为可怕,可属下竟同时瞧见了两张这样的面孔……”

容昭瞬间便理清了原委,她面上浮起些歉意:“那我须向你致歉。”

黄柏忙摆了摆手:“自谈不上道歉一说。”

“却不成想今夜倒是因祸得福了。”容昭声音不高,她抬起头却瞧不见明月:“可见上苍还是待我、待明砚舟不薄的。”

“王爷知晓您与二殿下的计划之后,便一路飞奔回汴京,一刻未歇,点了兵便紧赶慢赶而来了,幸好赶上这样关键的时刻。”黄柏隐隐松了口气:“若今夜他未曾赶得及援救,二殿下与您要是……”

他紧闭了嘴,偷眼觑着容昭的神色。

容昭笑盈盈:“不会的,我与明砚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上苍定也不忍相负!”

第239章 羽箭

黄柏怎不知她此是安慰之言,若真有神明俯视人间,可主公道、可分善恶,又怎会使得忠义之人蒙冤数十载?

成事终究在人罢了。

他此刻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侧过头去,紧紧凝着孟仲元一行。

山脚下巡守之人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之声,瞌睡早已不见踪影,一个个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视线不断逡巡着四周。

神情戒备而又不安。

离了队伍的三人此刻离官道已是极近,身上墨色铠甲与黑暗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