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1 / 1)

随着帷帽缓缓落下,容昭那张肖似叶宣的面庞顿时落在明德眼中。

他的身躯瞬间僵硬。

明砚舟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他执起茶盏:“我今日来,便是想给兄长透个底,如此您也好安心。”

明德定定瞧着容昭的面庞,许久后才能开口:“你…你是?”

容昭面上浮起几分笑意:“殿下,我乃是本该死在青州的叶宣之女,叶朝。”

心中预感被验证,明德瞬间哑然。

明砚舟低头闻了闻茶香,继续道:“既商定跟随于您,那我手中握有什么证据,自然不能再对您隐瞒。”

他抬起眼,神情倒是真心得很:“朝朝是我在清河郡意外寻得带回汴京的。陛下如今不愿承认自己错杀良将,且知情人士已然死绝,那么再多的证词与推断也是无用。”

容昭顺理成章地接着道:“只有我这个本是早该死在青州,却逃出生天、苟活于世之人,我是历史上未得解释的矛盾,是以我之证词,才有可能推翻从前已了结的旧案!”

明砚舟听着她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便知晓她定然已对翻案之事设想了千遍万遍,心中顿时有些压抑。

他勉力压下,片刻后神色如常:“正是如此。”

明德面带警惕地盯着眼前二人。

容昭见状,倒是笑起来:“殿下瞧着似乎并不信我。”

明德这才开口:“非是不信,只不过你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光凭面貌实难辨认。不过我有块玉佩,料子应是出自某一次父亲凯旋后,宫中来的赏赐。”容昭并不回避他的视线,神情之中一片坦然:“上头雕刻的工艺,应也是出自宫中玉师之手,殿下可拿去内务府查证。”

“且自古以来,有冒领功绩的,何来冒领死罪的?”

明德闻言,瞧着那张万分相像的脸,心中戒备的高墙渐渐龟裂。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那你此番来此,是为了什么?”

“殿下应知近日柳党构陷不逾一事。”她松松握着那顶帷帽,帷幔轻拂着指尖:“此事未成,定然有二。但我青州一案倘若昭雪,柳党即倒,他便能平安。”

她的视线仿佛能看透人心:“且我要问殿下一句,您难道就不想要柳党倒台吗?”

明德闻言,眼中浮起些笑意。

“事成之后,殿下尽可借青州一案逼陛下写下罪己诏,如此后世对您便可再无可诟病。”容昭声音不疾不徐:“是以翻案对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我等既目的一致,何不同行?”

明德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欲放声大笑,但终是强自忍住。

半晌后笑意收敛:“可本王倒不知以何法子,请父皇出宫?”

“眼下不是有个现成的法子吗?”容昭捋了捋帷幔:“北境大雪、蜀地矿脉塌陷,二者皆是不祥之兆。殿下何不进言请陛下出宫,去寺中祈福呢?”

第215章 不客气

明德闻言心中一动,他低下头饮了口茶,以此来掩盖眼中的愉悦:“此法听着倒是可行。”

明砚舟举着茶盏,视线从后睇过去,随后又缓缓垂下眼:“陛下若出宫祈福,定然会遣我殿前司随行相护,届时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明德心中极为开怀,他站起身,朝二人一揖到底:“本王能得你二人相助,是上天眷顾。若能得偿所愿,事成之后定会论功行赏。”

容昭闻言只一笑:“我不求这些,只求青州一案得以昭雪。”

“小娘子放心,本王定会为你达成!”

容昭起身,朝他敛衽下拜:“多谢王爷。”

三人又商议了些细节,见夜色已深,明德这才起身送二人出府。

明砚舟替容昭整理好帷帽,这才朝明德一礼:“兄长,待您计划妥当,可遣人来告知一声。”

“自然。”明德退开半步,又还了一礼:“此事本王还需还仰赖于你,这一礼你务必受下。”

明砚舟直起身,面上似有些受宠若惊。

明德瞧见他的神色,心中十分受用。

见二人相携着出了府门,明德望着他们的背影许久,这才吩咐下人掩上大门,嘴角是势在必得的笑意。

容昭的手被明砚舟紧紧握着,他似乎 心绪有些不稳,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周围一片漆黑,她抬眼透过帷幔,却丝毫瞧不见他的背影。

容昭抬手摘了那顶帽子抱在怀中,被他牵住的指尖更为用力地回握。

明砚舟察觉之后,背影一怔。

容昭站在原地:“你可是有话要说?”

明砚舟猛然停住了脚步,他僵立着半晌未动。

随后,容昭看着他垂下头,白皙的脖颈仿佛冬日被大雪压弯的枝桠,他声音微哑:“你不是历史上未得解释的矛盾。”

他声音极低,容昭未曾听清。

她带着些疑惑绕去他身前,温声道:“我方才并未听清,你可能再说一遍?”

明砚舟眼中倒映着她略带迷茫的神情,那些满腔的酸涩似乎没了去处,正在心中横冲直撞,难得纾解。

容昭等了许久,见他不发一言,正打算开口打破这僵局,他却突然动了!

只见明砚舟大力扯过容昭的手臂,将她的身躯紧紧纳入怀中,下巴深深埋入她颈窝。

她手中白色的帷帽落了地,帷幔被风吹开,倒似冬日里残余的一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