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1 / 1)

“只因我察觉,他待我还不如旁人待我!”张覃冷哼一声:“那日被陛下诘问之时,他并未替我求情,反而是与我共事并不算久的虞兰川出言相助。”

“竟有此事?”陆林颇为义愤填膺:“您视柳大人为知己,他待您怎能如此凉薄?”

“我与他官职相当、地位相当,若我遭了难,他岂不是一人独大了?”

陆林闻言,立即了然:“原是如此,可他这落井下石的做法也实令人不齿!”

张覃冷笑了片刻,终是缓缓松下车帘:“罢了,如今瞧清楚也是极好的。”

此一句话极轻,转眼便消散在冬日的冷风中……

张覃治下极严,门房与小厮见着生人俱是格外警惕,通常是黄柏尚未开口,便已被赶离。

黄柏已在张覃府门之外候了数日,他今日身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衣袍,面上挂着讨好的笑意:“这位兄台,敢问您府中还聘小厮吗?我力气大,能干活儿!”

今日依旧如此,那门房瞪他一眼:“你来了几回了,我哪次未曾与你说明白?我们府中人手充足,不需另外再请,你快快离去。也不抬眼瞧瞧这是谁家府邸便敢来敲门!”

“我…我也是走投无路……”话音未落,那沉重的大门已然阂上了。

黄柏冷了眉眼,但至此也已无计可施,他依旧佝偻着身子。提步往前走得远了些,才缓缓站直。

今日大抵是又要空手而归了,他叹了口气,随后拐进一个巷子中,靠在墙上思索对策。

他拧着眉,指尖缓缓敲着身后的院墙。

未过几息,张府门口传出些动静,黄柏心下一凛,随后探出身子眯着眼望过去。

只见一男子从张府走出。

待他走远了些,黄柏勾唇一笑,轻轻拍去衣摆上的灰,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

“所以,你瞧见张覃的随从陆林进了赌坊,又因赌输了钱财,而被赶了出来?”明骁舟语气中隐着些许笑意。

黄柏面上有些赧然,他挠了挠头:“属下也觉得自己运气极好。”

容昭也是忍俊不禁:“不能说是运气好,应该说是观察细致入微。”

陵游倒是有些急切:“然后呢,你是如何从他口中套出消息来的?”

“赌徒向来自命不凡,认为自己只要有赌资,定能逆风翻盘,是以我便假装同情,请他吃了碗面。”

“仅一碗面,你就从他口中撬出了张覃身旁曾有一位双刀护卫之事?”

“外加我攒着打算娶媳妇儿的十两银子。”黄柏摸了摸鼻子:“如此赌徒,若不许之以利,他又怎会开口?”

明砚舟听到此处,不由轻笑出声,他抬眼看着黄柏:“回头找账房去领十两银子。”

“谢王爷、谢二殿下。”黄柏拱手道。

“以你之见,他口中所言可信吗?”容昭抬眼望向他。

明砚舟瞧着她衣衫似有些单薄,回身一触茶盏,转头便将那温热塞进了她手中。

容昭一愣,手指下意识地拢紧,二人指尖一触即分,再抬眼瞧过去之时,明砚舟却已经转过了头,只能瞧见他挺秀的侧脸了。

众人皆未曾瞧见这一幕。

“应是可信的。”黄柏沉思了片刻:“我彼时未曾直言,只是闲聊一般提及了世间削铁如泥的宝剑。我称赞二殿下的无尘绝无仅有,这陆林听闻后,心下不服,便与我聊起了那张府曾有位护卫,善用罕见的双刀!”

黄柏抿了抿唇:“是以属下认为,张覃便是那将吴峰藏在大胤之人!”

明砚舟点了点头:“此言有理。”

容昭将茶盏拢在掌心,:“如此说来,胥文英确实听错了刘敏的醉言。”

“没错。”明砚舟只觉指尖有抹凉意挥之不去:“可我们如今便是知晓了青州一案有张覃的手笔,但他位极人臣,若无确凿证据,如何给他定罪?”

陵游眼神一亮:“不如我们便将这陆林抓来,他与胥文英的招供之言,不正是可以表明张覃与刘敏,乃至与青州一案都有关系吗?”

容昭思忖许久,终是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的证词,钉不死张覃。”

“为何?”

“张覃只消说对吴峰是突厥人一事并不知情,只因对方武功高强才收做护院。”容昭看着手中的杯盏:“且胥文英彼时听见的是‘吏部’,而非‘礼部’,若我们贸然行动,怕是只会打草惊蛇。”

明骁舟缓缓靠在圈椅上,神情凝重:“且陛下如今也未必会信我等之言,从而下令重审青州一案。”

明砚舟瞧着众人凝重的面色,莞尔一笑:“诸位莫要如此神色,今日黄柏得此消息,使我等确定了与刘敏暗中谋划之人,已是进益。”

“不逾说得极是。”明骁舟叹了口气:“张覃既然做了,那必会留下痕迹。虽已过了十年,但若留心些,也未必找不到!”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之生死

容昭听清了几人的话,心中突然涌出一个想法,她斟酌片刻,终是开口道:“我们要翻十年前的旧案,想来定是困难重重,可若我们另辟蹊径呢?”

明砚舟侧过脸,他今日未戴发冠,头发用一根玄色丝带束着,丝带随着他的动作垂在身侧:“你有何想法?”

“张覃一路扶摇而上,除了青州一案,他身上可还有罪孽?”容昭看着他:“若我们抓住了他别的把柄,以此为引,层层递进,撬开他的嘴如何?”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众人心中顿时一凛。

明砚舟思索片刻,颔首赞同道:“不失为一个方法。”

他垂眼瞧着容昭手中的杯盏,温声道:“茶水还热吗?”

容昭闻得此言,神情一愣,似不解他为何将话题转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