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1 / 1)

“谁?”

“明砚舟。”

张覃闻言,正是满眼的不解:“何故要让这突厥公主嫁给他?”

“你可曾听闻今日城门之事?”

“城门怎么了?”张覃一脸怔忪:“未曾听说啊,有何异常?”

“近日那索绰罗衍在汴京城门大放厥词,扬言要处置我大胤都尉,不然便以五名大胤女子作为交换,送与他享乐。”

张覃闻言,不由瞪大眼睛,愤而起身:“这也太过猖狂!”

“何须生气?”柳青河笑起来:“此事已有人出头了,那人将那索绰罗衍的外袍砍成了破布,让他仅着里衣站在风中,为百姓耻笑,突厥此次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索绰罗衍乃突厥勇士,力大无穷,我大胤竟有如此能人,当众将他如此奚落?”

“此人你也认得的。”柳青河抬眼看向他,神情莫名。

“我认得?”张覃一愣。

柳青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面色,勾起唇:“明砚舟,他今日活着回了汴京!”

张覃闻言腿一软,差点便一个踉跄,手撑着桌案才勉强站稳,他哑了嗓子:“你说,今日便是明砚舟在城门将那索绰罗衍奚落至此?”

“正是。”柳青河缓缓颔首:“亲眼目睹的百姓,俱说他一身风华,剑不血刃,便为大胤赢得数分颜面。”

“他若是还了朝……”张覃缓缓睁大眼睛。

第一百十三章 天家无手足

“你也无须如此仓皇失措,明砚舟似乎并不知晓当年你与刘敏的计划。”

张覃闻言,猝然抬眸:“我与刘敏的计划?十年前的那件事不是你一手主导的吗?”

柳青河微微一笑:“谁有证据?”

张覃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却见柳青河笑起来:“当年所有的信函都出自于你之手,便是仍留有证据,又与我何干?”

“你…你…”张覃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可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话。

“我什么?”柳青河端起杯盏,抿了口茶水:“张大人,你何必如此惊慌?”

“我怎能不慌,为登青云而陷害忠良,此事若被旁人知晓,可还有我的活路?”张覃涨红了脸,他压低声音:“且当年分明是你与我一同谋事,青州布防图也是经你授意,才由吴峰送出青州交给完颜宗,你如今怎可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柳青河见他如此,不由微微一笑:“张大人稍安勿躁!”

他踱步至张覃身前,温声道:“青州一案便是有你我的手笔又如何?如今谁还能记得此事?”

“那明砚舟不是活着回来了,怎会无人知晓?”

柳青河扯起笑:“我便说你心急了些,你可知明砚舟今日在城门外,说了句什么话?”

张覃一愣,他缓缓抬眼:“他说了何话?”

“彼时索绰罗衍输了比试,自背后偷袭于他,却被他化解。”柳青河侧过身:“明砚舟说,‘以此法偷袭,倒是你突厥惯用之伎俩!‘。”

“这么说,他并不知晓那日射向他的那支箭,是出自于刘敏之手!”

“是,他应是将这笔账,记在了完颜宗的头上!”

“可这与我们极力促成他与完颜芷的婚事有何干系?”

柳青河看他一眼:“眼下大胤可用之武将,寥寥无几。明砚舟此前战功赫赫,难免会被陛下想起,你难道还想看着他被起复,成为第二个叶宣?”

张覃拧眉思索了片刻,缓缓颔首:“你说得有理,娶了敌国公主的武将,怎还配手握兵权?”

柳青河笑起来,眸色深沉:“当年若不是因他年岁虽小,但却极为骁勇,叶宣死后兵权极有可能落于他手,刘敏又怎会以箭簇一事设计于他?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拜错了老师!”

张覃闻言,思绪便飞到了旧时,他冷哼一声:“陛下年轻时也算是一位明君,敢重用叶宣,才将那突厥人赶到居庸关之外。那时武将多风光啊,朝中哪里有我们文官的一席之地?”

他站起身,正色道:“说来你我有如今之地位,全靠死了个叶宣!若他未死,大胤军队所向披靡,陛下又如何听得进文官之言?”

“可朝局之中向来讲究平衡,怎能让武将一家独大?”柳青河缓缓笑起来:“明砚舟如今既已活着回来,我又怎忍心看着他步上叶宣的后尘?是以,这桩婚事便权当我送与他的厚礼,只要乖乖接受,怎么都能保他一条命。也不必他谢我,就当作对先泰亲王明成的感念吧!”

“好端端的,提那明成做什么?”张覃拧紧眉。

“有些事你不提,便不存在了吗?”柳青河踱回桌案前,为自己倒了杯茶,低声道:“明成之死你我皆知内情。”

张覃上前一步,面容严肃:“彼时你我人微言轻,纵是在宫宴之后听见了那刺客与彼时的掌印之间的对话,知晓明成之死乃是陛下设计为之,又能如何?”

柳青河缓缓笑起来:“但是人不能忘本呐,我当年因着明成的赏识,才从寒门举子一跃进了翰林院,此恩须报。”

张覃闻言,一手指着他哈哈大笑:“若明成此刻泉下有知,知晓你设计害了他的儿子,不知可会变成厉鬼来杀你?”

“活人都不怕,鬼又有何惧?要怪只能怪陛下毫不顾念手足之情,才使泰亲王府一夜之间衰落至此!”柳青河面上笑容讽刺:“话又说回来,天家何来手足?”

张覃微微一笑:“明成当初待陛下,可是如亲兄弟一般。只是不知自己养虎为患,最后竟要了自己的命罢了。”

柳青河摇了摇头:“明成太过心慈手软,居上位者,怎可如此优柔寡断?是以先帝最终未立嫡长,改立当今陛下,想来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张覃未曾开口,面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青河又道:“要我说,当今陛下当初设宴绞杀于他,也是操之过急了。既已荣登大宝,又何必与无甚野心的明成计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张覃伸出手去烤了烤火:“明成虽优柔寡断,可他为人正直,在朝臣中与百姓中评价极好。有如此得民心之人在眼前,陛下如何放心?”

柳青河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当年我尚未入仕,可也听说陛下还是秦亲王之时,无论从品行,还是政绩,可都是比不过泰亲王明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