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如今只穿里衣,在汴京的寒风中可会冷?莫要染上风寒,届时难回突厥啊!”
……
索绰罗衍一双眼中俱是寒意,有随从见状,慌忙捧着狐裘前来,踮起脚披于他肩上。
好歹替他遮掩了几分狼狈。
明砚舟勾着唇:“如何,使臣大人可服输?”
索绰罗衍狠狠地盯着他,胸口起伏,却并不答话。
虞兰川笑起来:“使臣大人,如今手中的剑已分了胜负,那便是分了对错。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马仲远此刻福至心灵,他扬声道:“我马仲远此前的话仍旧作数,如今虽已分了胜负,但远来是客,我也不勉强使臣大人向我致歉。同样,这小小的城门都尉,也不能交由你处置,我大胤的百姓怎能任由你喊打喊杀?”
一席话看着解了突厥的困境,但也是为大胤扬了威,彰显了容人之量。
反而瞧着突厥这边,输了阵也输了人,真是惨淡至极!
既此间事了,明砚舟便重又裹上大氅,翻身上了马。
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庞青一块、紫一块的索绰罗衍,笑道:“使臣大人,承让。”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一夹马腹,便扬长而去。
索绰罗衍恶狠狠地看着他的背影,胸中愤怒难言,他快步走到坐骑旁,取下弓箭。
弓顷刻间便如满月,他箭指明砚舟!
容昭见状早已肝胆俱裂,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从车厢中走出,扬声道:“明砚舟,小心身后!”
第一百零九章 偷袭
虞兰川心下急跳,极深的恐惧裹挟而来,他盯着那呼之欲出的箭,快步朝索绰罗衍而去,整个人扑向箭簇!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箭羽在他手中划出极深的口子后,霎时便离弦而出!
他看着那朝明砚舟袭去的羽箭,顾不得手掌鲜血淋漓,只双目血红,痛声道:“不逾,小心!”
明砚舟耳力极好,早便听闻身后有破空之声传来!
他当机立断,一挽缰绳缠住手腕,先纵着马换了个方向,而自己则松了一侧的马镫,一个侧身便翻身而下。
道旁的百姓皆以为他定是要葬身在这马蹄之下,都闭紧双眼不忍再看。
容昭紧紧攀着车壁,指尖苍白。
可预料之中的痛呼却未曾传来,马蹄声依旧。再定睛一看,却见明砚舟仰面悬于马儿身侧!
手臂肌肉早已绷紧,大氅在风中翻飞。
他沉着面庞看着那支羽箭从上空而过,眉心一凛,另一只手顺势抬起,五指一用力便握住了箭身!
那箭破空而来,去势甚猛,明砚舟只觉掌心钝痛,幸得马儿往前奔跑之势缓解几分。
他握住箭后便翻身而上,又端坐于马背。
明砚舟扯着缰绳调转方向,面朝着索绰罗衍,面上笑意早已不见,只剩凛凛寒意。众人只听得他扬声道:“以此法偷袭,倒是你突厥惯用之伎俩!”
说完,握着羽箭的手一用力,那箭顷刻间便没于索绰罗衍脚尖之前不足一寸之地!
他话音刚落,容昭便了然。
在场所有人中,仅虞兰川与容昭一行人,知晓他所中之箭乃是大胤人所为。明砚舟此时借机提及此事,一是证明自己并非通敌叛国之人,当初所受重伤乃是突厥人偷袭所致;二是此信,可令那背后之人心安!
敌在暗,我在明,还是莫要让他知晓自己已知晓了部分真相。
果见突厥使臣无一人应声。
突厥的公主见状也是满脸不赞同,她扬声道:“索绰罗大人,输了便是输了,何故要行偷袭之举!”
索绰罗衍面色极为难看,比试由他提起,输了之后既不服输,甚至还偷袭于人,如何称得上是正人君子?
道旁的百姓指指点点,面上神情讽刺。
虞兰川见明砚舟并未受伤,不由松了口气,他讥诮了面庞:“还道突厥人俱是些勇武之士,未曾想到居然如此阴险,背后放冷箭!”
那突厥的公主抿了抿唇,翻身下了马,朝虞兰川行了突厥的礼节:“这位大人,此事乃是索绰罗衍不对,我完颜芷定会给您与大胤一个交代,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因此伤了两国的和气。”
索绰罗衍看着她,扬声道:“公主……”
“住口,还嫌不够丢我突厥的脸吗?”
索绰罗衍自然知道今日之事,若不是他挑起,也不会发生后面之事,使得突厥脸面尽失。
他有些不敢想此事若传回突厥,国主该是如何愤怒!
马仲远深知如此下去不是个事儿,便慌忙出来打了圆场:“公主,各位使臣大人,如今这比试也比了,胜负已分。不若我们俱退让一步,莫要再纠结此事。我汴京城门处景致虽好,可也不必驻足如此之久。不若先行入城?”
完颜芷闻言,笑着颔首:“那便有劳马大人了!”
索绰罗衍还愤恨地盯着明砚舟,谁曾想后者根本不在意,只策着马朝容昭而去。
站于辕座之上的容昭,身上拢着件厚厚的披风,一张面庞隐在领口的兽毛之中,更显纤弱。
她牢牢盯着他,见明砚舟身上无一处血痕,眉眼中的紧张之色倏然褪去。
远处的虞兰川看着二人,不由拧紧眉:“容昭怎会与不逾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