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1)

医生没有说节哀二字,因为此刻关注死者的只是两个警察。

宴怀洲没有任何动作,但整个弯下去的脊背都僵了。

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死了。

宴山死了。

他最后一个恨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人,死了……这种?场景他想过很多次,可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死了呢!

他悲惨、暗无天日的一生才刚刚开始,他想看他饱受折磨,一辈子困在四方牢狱里,没有光,没有希望,没有自?由?,日日痛苦,时时愧疚,像臭水沟里的烂虫一样逐渐腐朽,溃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才是他给宴山安排的结局。

这才是他的恨!

他竟然敢.....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凭什么??凭什么?!

“操,他妈的怎么?就死了!”宴怀洲额角凸起?,眼睛冷戾,猛地攥拳砸了一下旁边的椅子。

医生护士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递给了他一张死亡证明单,让他签字。

宴怀洲看到‘死亡’两个字只觉得刺眼无比,他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顾后面大声?喊他的警察,也不顾一群闻声?赶至的记者,大步流星地往医院外面走。

有不怕死的还举着摄像机往他跟前凑,“宴怀洲,终审第二天,你叔叔就突发疾病死在医院,请问?他的病是先天性的,还是受刺激过大?你有想过这个结果吗?你的大义灭亲之举到底是为民除害还是有自?己的私心,你和你叔叔是否有财产纠葛?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一股火直窜宴怀洲的嗓子眼,几乎烧掉了他所有理智,直接不管不顾地,将这个男记者的摄像机夺了过来,一把?摔到地上,抡起?拳头,朝他脸就砸了下去,声?音又狠又冷:

“老子什么?心情?老子他妈现在想弄死你!”

他眼眶猩红,五官冷戾,浑身都透着股要杀人的暴戾感。周遭的记者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不敢不怕死地再往前凑,但职业素养还有对噱头的敏感度,让他们?摄影机咔嚓嚓拍个不停。

宴怀洲揍完人后,冷着一张脸,继续往医院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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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山在医院抢救无效过世的消息,以?及,宴怀洲在医院里大庭广众之下摔记者摄像机揍人的画面一并在网上发酵,讨论度持续飙高,再一次引发了全网全市沸腾。

宴氏的事件在五个月前就一直广受关注,直到现在,谁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落幕。

昔日的龙头企业彻底坍塌,掌舵人在宣判无期徒刑后第一天就死在医院,而亲手将他送进监狱的侄儿,不仅对他的死冷漠到不闻不问?,还当众殴打记者。

一连串的爆点,热点,都是大众最喜闻乐见?的看点。

微博、各大网站、论坛,全都挂上了词条,都围绕着“宴氏集团”“宴山死亡”“宴怀洲”“宴怀洲打人”等标题,讨论声?、谩骂声?、呼吁声?,甚嚣尘上。

而这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也是当事人之一的宴怀洲,却将这一切围绕他的议论都抛在了脑后,躲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公墓里,天高云低,风声?凛冽。

他跪在墓前,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温婉的女子,在医院里的满身暴戾都换成了在妈妈面前的温柔和孩子般的脆弱。

他伸手抚过照片上孟鹿的笑脸,眼底酸涩,喉头哽咽。

良久后,他低声?道:“妈,宴山也死了,所有对不起?你的人都死了。只是他死的太轻松了,宴海好歹还挨了几年的牢狱之灾,他竟然刚送进去就死了,太便宜他了……妈,你不会不高兴吧?”

没人回答他,记忆中母亲那永远轻柔的声?音已经离他太遥远了。

宴怀洲像个无措的孩子,将头靠在了墓碑上,“妈,我?之前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看你……”

他说着视线掠过一米开外的相邻的那个墓碑,心痛到呼吸都有些不畅,嗓音涩哑到不行,“我?没有照顾好妹妹,你在天上见?到她?的时候,一定心疼死了吧,她?还那么?小?……你也一定很恨我?吧,我?都恨我?自?己。我?为什么?没有再多关心她?一点?为什么?没有时刻关注她?病情?为什么?没有一直守在她?身边呢?如果我?早发现一步,妹妹也许不会死……”

宴怀洲心疼得像要裂开,眼底滚烫,终于再也忍不住,靠在墓碑上,无声?哭泣。

他妹妹死后,再也没有哭过了,一直行尸走肉地走到今天,也不过是为了解决掉最后一个仇人。

眼下大仇得报,一切恩怨过往都在他手上终结了,本?该了无牵挂了。

可是……

宴怀洲抹了一把?眼睛,低哑说:“妈,我?本?来打算解决掉宴山后就去陪你和妹妹,我?一个人活得也挺没意思的……可是,我?遇到了一个人,她?不是很好,有些冷漠有些自?私,心里藏了太多秘密,我?有时都猜不透她?。”

“但她?和我?一样孤独,我?有些心疼她?。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是喜欢。妈,我?喜欢她?,真的喜欢。喜欢到想为了她?活下去,和她?一起?活下去。”

“你会怪我?吗?”

墓园里风声?忽然渐小?,不知?何处吹来了一片树叶,刮到了宴怀洲手背上。

轻薄一片,带着细微的凉意,但很舒服。

像极了小?时候孟鹿手上的温度。

她?好像在通过风,通过这片树叶,告诉自?己这个可怜的儿子:

“不会,宝贝儿子,要好好活下去。”

妹妹

南嘤从手机上看到消息和视频后, 就一直给宴怀洲打电话,但那边显示一直关?机。

薛让也焦急得不行,跑过来问:“南嘤, 你打通了吗?”

“没?有。”南嘤有些颓然, “他现在应该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吧。”

“我草了,这?都什么破事啊!”薛让想起网络上那一阵对宴怀洲的骂声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脚踹翻了个椅子,“那群傻逼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瞎逼逼, 还有那个狗逼记者, 不会说话就别他妈长嘴!洲哥揍得好, 要我在现场, 非把他?打得跪下来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