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凝远接起来,对着那边应了几声,随后挂了电话,转而对方桐秋道:“王经理回来了,有事找我,我得走了。”
刚才还觉得时间漫长,现在又觉得太过短暂了。方桐秋的眼睫垂下来,投出一片失落的阴影,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张凝远又在原地站了几秒,才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好,不用上锁。”
方桐秋也想起了什么:“你……”
张凝远看着他。
“你还有几件衣服在我那里,还去拿吗?”
张凝远想起来那几件没来得及带走的衣服:“等有时间了过去拿吧,到时候提前联系你。”随后想了想又道,“占地方的话,扔了也行。”
“不会。”方桐秋说,“那你到时候联系我。”
等张凝远离开后不久,方桐秋接到了来自黎晔的电话,说他在来的路上出了一点事故,目前人在医院,暂时过不来了。
幸好事故不严重,方桐秋电话里让他好好休息,估计自己这边还走不开,转头给方令羽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没打通,他只好下楼去找人,找了大半个会场才看见正跟一位穿着精致晚礼服的女孩聊得正开心的方令羽。
方桐秋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小羽。”
方令羽转过身来:“诶?哥你来的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叫……”
“陈烁。”女孩抢先一步回答。
方桐秋绅士地冲她点了下头,眼前的女孩开朗大方,谈吐不凡,寰舟集团也姓陈,只是不知道陈烁跟寰舟有没有关系。
“哥,找我有事?”
方桐秋把他拉到一边,略带担心道:“黎晔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这边我走不开,你替我去医院看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方令羽忽然变得很紧张:“严重吗?”
“具体不清楚,在市医院,这边没你什么事了,尽快过去看看。”方桐秋瞥了眼他身后的女孩,“小羽,我得提醒你,这不是你沾花惹草的地方。”
方令羽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有的事,我先走啦哥!”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所有来宾都陆续离开了,张凝远才闲下来,准备离开前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他回头:“王经理。”
王经理喝了不少酒,不过这些酒的度数不至于让人醉。他走过来:“小张,怎么走啊?”
“我打车。”
“今天没开车啊?”
王兴在公司的停车场见过他,开了一辆不错的奥迪,不像他这个年龄能买得起的,尤其作为领导,知道他家里上半年出了事,还提前预支了两次工资,就更觉得不合理了。
其实他们部门私下里有一些不太好听的传言,他多少听过两句。要说信吧,张凝远这个人挺闷的,不会来事,平时连个部门聚餐都不参加,这样的性格怎么能讨好富婆的欢心。要说不信吧,那辆车又确实不是他能开得起的。
有这样的传言先入为主,王兴不可能对张凝远留下好印象,甚至有点看不起他。
他在公司打拼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小小的经理,车还是贷款买来的,凭什么一个小年轻靠点床上功夫就能开上比他还好的车?
简直可笑。
“没有。”张凝远声音凛冽,“车来了,顺路的话我送您一趟。”
王兴就等他这句话呢,雪天不好打车,他叫车排到了五十多位,本就想着让下属送他一趟。
对张凝远有改观是半个月前,因为对方突然给他送了份礼。
礼品称不上多贵重,一套上千的茶具,前几天他在办公室正好摔碎了茶壶,第二天张凝远就送了这套茶具过来。
当然是私下的,王兴本以为他总算开窍,知道巴结领导,为以后的升职加薪铺路了,没想到张凝远提出的请求竟是让他带自己参加这次酒会。
这场酒会来的都是各界精英,王兴倒很想看看他是怎么攀附这里的权贵,可谁知张凝远什么也没做,只是跟在他身后一同敬酒。
他真搞不懂这个年轻人的脑回路!
王兴住得近一点,张凝远则更远,等王兴下车以后,司机又往三环方向开了一段路才到。
等他开门进了屋,已经十一点多了,聂玉芹听见动静从房间里出来了。
“妈,还没睡呢。”
聂玉芹知道他有应酬,特意等他回来:“厨房里有刚煮好的姜汤,快喝点,这么冷别感冒了。外面还下雪吗?”
“不下了。”张凝远脱了外套,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小晗睡了?”
“睡了,非要等你回来,哄了两个小时才肯睡。”聂玉芹轻声叹息,“这孩子……”
张凝远轻声推开卧室门往里看了眼,妹妹躺在床上睡得很香,就没进去吵醒她,重新关上了门。
这几个月小晗一直在方桐秋朋友秦翎开的心理诊所接受治疗,情况比以前好转了很多,但还是无法正常回学校上课,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情况不好的时候还是会大喊大叫。
聂玉芹要去厨房给他盛姜汤,张凝远看了眼母亲,让她不用管自己,赶紧回屋睡吧。
聂玉芹还是把姜汤盛好放在桌上才回屋,过了半个小时后出来上厕所,客厅的灯已经关了,黑暗一片,阳台上零星的火光和人影吓了她一跳,走近了才看清那是正在抽烟的张凝远。
“儿子,怎么还不睡呀?”她隐隐有点担心,又不知这种担心从何而来。
张凝远回头,声音透着疲惫:“马上去睡。”
聂玉芹开了灯,一下子他的失魂落魄显露无疑。她从来没见过儿子这个模样,从小张凝远就很懂事很让人省心,高中时成绩就不错,毕业后进了大公司,一切都在父母的期望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