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凝远边吻走边说:“我以后会注意。”
方桐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嗯”,只不过中途被撞得转了弯,听上去更像是一声低咽。
可能是觉得这时候提起别人有点扫兴,之后两人就不再说话了。
片刻后,远处天边忽然炸开一束蓝色的烟花,在短暂的明亮中张凝远看见方桐秋湿润颤动的睫毛,心里一动,跟着烟花一起绽放在温暖的身体里。
接着烟花在湖边一朵朵炸开,将方桐秋的脸照得忽明忽暗。疲惫之后,他趴在张凝远的肩膀,在靠近他耳边的地方问:“那你叫我什么?”
“嗯?”张凝远反应慢了半拍。
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他给方桐秋的手机备注仍然是最初的“方先生”,一直没改,也没想过去改,平时两人之间也没有特别的称呼。
方桐秋这么一问,他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某种意义上,方桐秋是他的老板,称呼不能太随意轻浮,但方先生未免也过于疏远,显然不合适。
他想了想,在漫天的烟火声中问:“秋秋?”
方桐秋要去抽纸巾的手一顿,笑了起来。
烟火是音乐节的尾声,他们做到了烟火的结束,陆续有人往停车场这边走来,方桐秋不想撞上人群,便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我们回去吧。”
张凝远没动,握住他的脚踝:“还疼吗?”
“什么?”
“刚才不是撞到车门了吗?”
就痛了那么一下,方桐秋早忘了这回事,眼下被他抓着脚踝又有些难堪:“早不疼了,换别的地方疼了。”
“哪里?”张凝远问。
方桐秋觉得他是故意的:“你说呢。”
车里没准备东西,只找到一支没用完的护手霜,勉强凑合,做得又很急,难免弄得他疼了。
不过这点疼痛方桐秋没太在意,已经有人往停车场走过来,他低头系衣扣,系到第三颗才发现衬衣被弄脏了一小片。
同时张凝远的手机响起来,他瞥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着小婉。
响了两声,张凝远看了眼方桐秋,方桐秋笑着半开玩笑:“干嘛,要我帮你接啊?”
说着,他还真接起来了,不过电话通了却没说话。宋从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凝远哥,你回去了吗?”
“怎么了?”
宋从婉说:“你怎么看到一半突然走了?我一转身就没看见你人了,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呢,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有点事就先离开了。”张凝远问,“东西不着急的话,改天吧。”
宋从婉:“是我妈要给聂阿姨的,我正好带在身上,她没时间去看聂阿姨,只好让我转交。”
她这么说,张凝远不好再推辞:“你在哪里,我过去拿。”
“我正在往停车场那边走,你呢。”
张凝远说:“那我在停车场等你。”
挂了电话,他才看见手机上有两条宋从婉发过来的微信,四十分钟之前,问他怎么忽然走了。
电话接通后方桐秋便下了车,他虽然对宋从婉有敌意,但还没控制欲强到要听张凝远的每个电话。从后备箱里拿了瓶水,他递给张凝远,问他喝不喝。
刚才经过大量体力消耗,两人都出了不少汗,张凝远接过来喝了几口,就看见宋从婉往这边走过来。
等走近了,宋从婉才看清方桐秋也在。他靠在一辆价值不菲的车上,秋夜里风有些凉,他身上却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衣,最上方那颗扣子还没有扣紧。
“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张凝远的声音打断她的张望。
宋从婉从包里拿出来什么,递到面前他才看清那是一张卡,张凝远的脸色变了变:“什么意思?”
“本来是我妈让我给阿姨的,我这几天没时间去医院,就想着先给你。”宋从婉说,“阿姨住院花销挺大的,但也是我们家的一份绵薄之力。”
张凝远没接,把卡推了回去:“帮我谢谢伯母好意,不过我现在不缺钱,这张卡我不能收。”
没想到被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宋从婉脸上挂着担忧:“凝远哥,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之前阿姨手术你还东借西借的,后来忽然就把借的钱都还上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张凝远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只好说:“借的。”
宋从婉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糊弄的:“就算是借钱也不可能一下子借到那么多,你不会借高利dai了吧?”
“没有,你别担心,我有我的途径。”张凝远让她把卡收好,“我知道伯母是好意,改天我亲自上门道谢,不过真的不用了。”
宋从婉仍然握着那张卡:“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读研,现在阿姨情况好了一些,你不再考虑一下这件事吗?”
那是大四时候的事了,如今张凝远早被生活磨得没有心气,哪儿还有精力想这些,何况就算能考得上,到时候怎么照顾母亲和妹妹?
“现在上班挺好的。”他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你朋友呢?”
“她在那边等我。”宋从婉见他坚持不收,只好把卡收了起来,问,“凝远哥,你还不回去吗?”
“我跟朋友在这边露营,晚上不回去。”张凝远看向湖边方向。
他没说朋友是谁,宋从婉却自觉把目光放在了他身后的方桐秋身上。
从刚才她就觉得很奇怪,因为她从没听张凝远提起过有这么个有钱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该是关系不错,可张凝远给他的手机备注却是方先生,在病房里她以为是多么重要的电话才擅自接了。
可要说不亲密,张凝远却陪他来看音乐节,来露营,看上去又像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