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凝远点头。
方桐秋的衣帽间很大,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三十来平的地方,比他出租屋的客厅还要宽出一截距离,挂满了名牌衣服和配饰。
衬衣在最里面那格,熨得服帖整齐,他认不出来都是什么牌子的,但都价格不菲。
张凝远一件件挑着,不能太随意,也不要太正式,忽然指尖划过一件浅色条纹衬衣,他觉得很眼熟,上手一摸,果然是他的那件。
张凝远手指一顿,他的衬衣怎么会躺在方桐秋的衣帽间里?似乎洗过,同样被烫得没有一丝褶皱,乍一看和其他衬衣没有区别。
它不应该挂在这里,应该躺在出租屋泛潮的旧衣柜里,随着时间泛黄,最后被人丢弃。
“找到合适的衣服了吗?”方桐秋打完电话走过来,看见他手里的这件衬衣,“这件……”
张凝远盯着他,明知故问,“是我的那件吧。”
方桐秋神色里显露出几分慌张,不自觉握紧手机,脸颊胀红。他怎么忘了这回事,尴尬程度简直堪比偷东西被当场抓住。
“哦,前两天收拾衣柜找到了,拿去熨了熨,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是吗?”
看起来张凝远不太相信。
脑袋里的那块拼图似乎有了模糊的样子,所有推理的结果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但他还是不敢信这个答案。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认为方桐秋也喜欢他。
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提分手,现在又为什么不接受他的追求。
一件衬衣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方桐秋还在想该怎么解释,硬着头皮圆谎:“可能阿姨整理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放错了,你要带回去吗?”
他做好了要跟这件衬衣分开的准备,结果张凝远只是轻飘飘道:“不了,先放你这儿吧。”
方桐秋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搞得一副要审判他的样子,证物就摆在眼前,法官也很有威严,再逼他两句他就要招认,结果忽然又很大方地放过了他。
他还不想让张凝远知道,自己对他的衬衣做过什么。
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方鸿,打听他最近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棘手的问题。电话一时半会挂不掉,方桐秋没刻意避开,开始边讲电话边指挥张凝远换衣服。
他手指一动,张凝远就把边上那件衬衣取下来,脱衣服换上。
方桐秋似乎不大满意,又挑了一件给他。
不满意,再换,还是不满意,张凝远简直就是个活体衣架,任方桐秋的摆布,光衬衣就换了七八件。选好了衬衣又挑裤子,幸好裤子很快就选好,只是张凝远穿上去稍短一截,约两三厘米。
方桐秋嗯嗯地听着父亲的电话,又打量他半天,挂断电话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这样?”
张凝远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太习惯。
其实外表跟刚才没太大差别,不过贵点的衣服穿在身上,总会让人觉得更出挑。
方桐秋又看了看,最后拿了第一件衬衣给他,张凝远很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换好一抬头,镜子里照应出方桐秋得意的笑。
张凝远也不恼,简直没脾气了,无奈笑了:“是不是故意的?”
两件衬衣区别很小,但方桐秋煞有其事地让他换了一圈又换回来,意图明显。
“没啊。”方桐秋遮掩地转移话题,装得很自然,“这件真的更合适,你也快帮我选一身。”
张凝远决定不计较,再放他一马。
最后给他挑了套中规中矩的深灰色西装,搭一条同色领带。要换衣服时,方桐秋也没有避开他的意思,很利索地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了这套。
但张凝远还是很礼貌地背过身去了。
开始是低着头,后来偶一抬头,瞥见镜子里的光景:紧实的腰,挺翘的臀,腿部线条的肌肉流畅地延伸着,从胯间到脚踝……张凝远眼睛被烫了个洞,猛地错开目光。
怎么刚才还不觉得衣帽间如此狭小闷热,闷得他喘不上气。
好在方桐秋及时换好衣服,解救了他。
“很热?”
他看见张凝远出汗了。
“有一点。”张凝远站直身子,“这里面不通风,我出去透透气。”
等他要走出去,方桐秋挑了块手表带上,银色的表带发着寒冷的光,在它主人的左手腕上。随即,那两只手指并拢着一勾。
“回来。”
张凝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方桐秋皱着眉想,他都脱成这样了,怎么张凝远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甚至都没有过来亲他一下,他今天还没有亲他。
嘴上说追他是为了方便亲他,追了又不亲,他主动,张凝远又故意躲开,稍微一点亲密的行为都不肯有,谨慎得像怕留下证据一样。
他不主动,方桐秋就主动,走过去勾住他的脖子,试探地在他后脖颈上搔痒。
这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暗示,张凝远无法再无动于衷,低头克制地亲了下他的嘴唇。
一个浅吻,方桐秋接住,慢慢加热成深吻。他抱着张凝远的腰,两人身体贴着身体,嘴唇咬着嘴唇,互相敏感地感受着彼此加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