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方语听见他的声音就忍不住皱眉毛,往旁边挪了又挪。
她还记得上学期月考,王斌坐在后排,非要抄她的答案。要不是许惩救场,她连试卷都可能交不上。
王斌紧张地等着许惩的答复,根本没在意一旁的乔方语。
他成绩不行,家里已经快放弃他了。
但如果他能搭上许家的公子,那俩老不死的一定会改变看法。
这样想着,他语速又快了些,贪婪地盯着许惩:“惩哥,我好几个英雄都进了前百名,绝对不拖你后腿……”
许惩猛地站起身,椅背发出哗啦的一声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凑近的王斌,抬手直接拽起他衣领,将人甩出了半米远。
“哐当!”
王斌都没反应过来,背就撞在了后方的书架上,灰尘扑簌簌落了他满脸。
许惩漆黑眼眸从乔方语头顶瞥过,见她没事,才阴沉望向王斌,语气冷得像冰。
“我这不收垃圾。”
刹那寂静。
乔方语也被这一出吓了下,垂着头没敢吭声。
她许久不曾见过他的戾气,但到底从别人那儿听了太多他阴晴不定、劣迹斑斑的往事,也不敢在这会儿触他霉头了。
于是她收起了自己想和他交流题目的想法,把头埋得低低的,一心降低存在感。
教室里的风扇沙沙作响,自习课漫长静默,连窃窃私语的交谈也没有了。
乔方语从眼角余光看见许惩换了好几个姿势打游戏,指尖不耐烦地在手机屏幕连点,战线推得很快,没几分钟就跳出一个新的“Victory”。
又赢下一局后他把手机直接甩进了桌肚里,咚一声闷响。
乔方语又躲了下。
看起来他心情还是很不好。
乔方语疑惑地想,难道这就是医院科普栏上说,每个青春期男孩都必经的叛逆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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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考前几天,文静慌慌张张地跑进班,问:“有哪位人美心善的美女能给我帮帮忙?代我两天英文诵读?”
张真真和她一向不对付,闻言尖锐道:“哎哟?文大小姐这是干什么了,众叛亲离了?”
文静拧起眉:“你有病啊!?”
她白了张真真一眼,讲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咳嗽了几声,又问前排几个同学有没有空。
可惜即将考试,大家都不太愿意花费时间,纷纷婉拒了。
看文静吃瘪,张真真更高兴了,夸张地笑了起来,笑声甚至让人起鸡皮疙瘩。
乔方语刚走进教室,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听完缘由,乔方语毫不犹豫应下来:“好,我代你去。”
文静这才总算松了口气,眼泪汪汪地看着乔方语,抽了一大张餐巾纸擤鼻涕,声音闷闷的:“救大命了我的乔。”
“广播站一直招不到几个人,高三的学姐去年退了社,唐欣雅又请假考试去了。”
“我要是这副样子上去读考前祝福,怕是要把我们三中的士气直接清零。”文静自嘲地笑了笑,没什么精神地趴在桌上,叮嘱她了一些注意事项。
三中的广播时间是每天傍晚。
从下午的大课间结束后直到晚餐时段,校园广播都会放送不同内容的中英文诵读,间隙播放点歌台的乐曲。
唐欣雅一入校就加入了许多社团,广播站也在其中。
当时,她还建议乔方语也来试试。
“你声音很好听的,乔乔。”
乔方语说话少,但是嗓音很干净,语速不快不慢,讲道理的时候有种格外认真的可爱。
因为方芳喜欢,她甚至还学唱过苏州评弹。连带着她讲话的语气也软,有种吴侬软语的娇憨。
但那时候的乔方语一心只想把自己埋进角落里,既怕自己吓到别人,也怕受伤害。
时隔一年半,她再次向广播站的位置走去,心底涌起一点奇妙的熟悉感。
那时候,她陪唐欣雅去面试。唐欣雅一路都在鼓励她一起,可直到最后,她也没敢报名。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居然又得到了机会,推开那扇没能走进的门。
三中的广播站建在综合楼地下,收音室狭窄而昏暗,墙面上贴着整齐的排班表和朗读内容,体积笨重的黑色广播设备插着凌乱的电线,指示灯闪着红黄光。
“学长好……”她有点怯地推开门,习惯性还想遮一下刘海,但又生生忍住了,礼貌说明了下文静的病情,解释:“这几天由我代她英文诵读。”
昏沉收音室里的男生转过来,对她的外貌没任何表示,只说:“那你先读这段试音。”
乔方语有点紧张,文静给她的文本她已经练习了好几遍,能保证开麦的时候不犯错。
但男生看上去十分严格,让她又有点心中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