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定地把喜帖拿出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当然是有人请我来的。”
曲静云心中一惊,整个祁家认识韶惊鹊的除了自己,就只有祁盛之......他这是想干什么?!
她心中急转,难不成祁盛之是想当着祁明远的面,把她当初带韶惊鹊去舞会,想破坏他婚事的事说出来?
可,不应该啊!
今天可是祁盛之和越飞萤结婚的大好日子,没必要在这时候给自己找麻烦,给岳丈家添堵吧?!
曲静云想不通祁盛之邀请韶惊鹊来的理由,心里越发慌张:
“不行!你不许进,立马给我离开!”
韶惊鹊笑了,这世界上自以为是的人多了,有曲静云这样习惯以自我为中心,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也不奇怪。
“曲副团长,我拿着写着我名字的喜帖赴宴,你凭什么不准我进去?”
“就凭我是祁家的女主人!我说不让你进,就不让你进!”
见韶惊鹊执意要进,曲静云越发觉得其中肯定有鬼,说话间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可下一秒立马身边便有人打量的目光投了过来,她只得又挤出一抹笑容来掩饰,那双眼睛却仍旧恶狠狠地瞪着韶惊鹊。
韶惊鹊毫不在意地往前迈了一步,差点就贴到曲静云面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曲副团长,你确定要在这儿跟我闹起来?新闻标题我都给你想好了,文工团上下级不合,继子婚礼现场闹事,你这个后妈当得可要在宁市出名了!”
曲静云心头一紧,她知道韶惊鹊不是在吓唬她。
就凭韶惊鹊这外形,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更何况在场不少人都看过文工团的演出,知道韶惊鹊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方才都有意无意地朝她们俩的方向瞟着,要是现在真和韶惊鹊吵起来,她在外界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就算是毁于一旦了!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曲静云倒是一如既往的能忍。
她咬紧后槽牙,僵硬地笑着往旁边让开一步,提高音量欢声道:
“惊鹊来了!快里面坐,凤禧厅进了门往左走,荷塘边儿那个就是。”
随即又马上压着嗓子警告道:
“别给我耍花样!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话倒是把韶惊鹊逗乐了,曲静云要是真有这本事,现在还有闲心和她打嘴仗?
韶惊鹊冷冷撇她一眼,扬着下巴径直越过她身边,懒得出声搭理她。
明知道曲静云误会她今天来者不善,韶惊鹊也懒得解释,乐得让曲静云这一天担惊受怕,免得她闲下来又来没事找事。
曲静云被韶惊鹊不屑一顾的表情气得半死,可偏偏身边还有不少新来的客人上前跟她打招呼,她也只能满脸堆笑,硬生生把满腔怒火压着,继续装作一副喜气洋洋的新婆婆模样热情地迎来送往。
眼看着韶惊鹊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内,这头曲静云还没来得及顺口气儿,一转头又差点把自己的魂吓飞──
正对撷芳园大门口的马路对面电线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一身花西装格外打眼,正腆着一张脸冲她淫笑,不是杜安平是谁?!
一瞬间,曲静云只觉得自己血压都升高了起来,猛地一阵头晕眼花。
她强自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脏,闭上眼睛凝了凝神,再一睁眼
对面的人又不见了?!
曲静云心中一喜,顿时松了一大口气,看来刚才真是被韶惊鹊气晕了,才产生了这个倒霉的幻觉。
她就是说,杜安平只要不是脑子有毛病,就不该在这个场合出现!
第142章 大哥救救我
因为祁明远见过杜安平,两人打过交道。
曲静云当年从绥远逃荒到宁市,扒着运煤的火车厢足足挨饿受冻了两天两夜,最后从火车站铁轨边的围墙上翻下来的时候,摔在地上伤了腿,连爬都爬不起来。
她翻墙的位置选得偏僻,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走到那儿来,冬天的天色又黑得早,她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没人听见。
天寒地冻的冬夜里,她只穿了一件到处都是破洞的单薄棉衣,趴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到最后,嗓子喊哑了,也没力气喊了,只能认命地蜷缩在围墙根下,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活到第二天早晨。
就在她冻得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忽然听见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到耳朵里,虽然声音很小,却在寂静的冬夜里给了她无比的希望。
曲静云一下振作起了精神,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她就等着那几个男人靠近的时候,拼尽全身力气扑到几人脚底下。
听见那几个男人被吓得鬼吼鬼叫,她就知道他们看见她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男人靠了过来,用脚踢了踢她。
她当即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下抱住了男人的脚,哑着嗓子哭求道:
“大哥,救救我......”
当年那个在冬夜的铁路围墙边救下曲静云的人,不是祁明远,而是杜安平。
当时的杜安平是宁市铁道上的一个铁路工人,和当时众多年轻人一样,是顶了父辈的班才有的工作。
年轻时候的杜安平就是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人,就算顶了班也不想着好好工作,反而伙同铁路上另外几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一起打起了铁路运输货物的主意。
“捡到”曲静云的那个晚上,几人本来是准备偷几筐煤炭到黑市转手卖掉换点烟钱,结果不成想却被曲静云吓破了胆。
其他几个人都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纷纷骂了声晦气就各自散了。
只有被曲静云死死抱住脚的杜安平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