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番外
◎大婚◎
余家院子里的槐树藏满星星点点,风一过,白色月牙花瓣簌簌落了树下之人满怀。
惜芷让这动静吵醒,眼底是未散的困意。她这两日让婶子强压着学各种新娘出嫁前的礼仪,人都快折腾散架了,好不容易偷得闲,在这槐树下小憩片刻。
她起身拂去衣裙上的槐花,担忧惊到屋内正与几个婆子商议明日出嫁事宜的婶子,蹑手蹑脚地进屋。
方坐稳,便听到窗边传来几声短促的敲击声。惜芷皱着眉走近,推窗的动作让窗外人拦住。
“是我。勿开窗。”
惜芷手顿住,任由谢安将窗户关上。宣纸糊就的窗,依稀瞧见个高大的身影,侧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
“上京城的习俗,规定成婚前三日不能见面,若是破例,视为不详。”惜芷听见谢安幽幽叹了口气,缓声道。她想了想,嘀咕道:“那你怎么还夜里过来?”过来也就罢了,还躲躲藏藏的,让她看不着也摸不着,不如不来。
谢安仰头,透过屋檐看着头顶乌漆的天空,夜色撩人,只是听着女娘的声音,连日来的不安便烟消云散。
屋内的人等不到回复,气鼓鼓的瘪着嘴,小声哼着,作势要走。
“想你。”谢安侧身,透过窗纸,目光有如实质,凝在女娘身上,“想你,便来看看。”他声音低沉暗哑,透着撩人的意味。
“后日便要成婚,你可紧张?”谢安伸手点在窗纸上。他便是担忧女娘紧张,因而过来陪陪她。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新娘在成婚当日临阵脱逃。
余芷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属于永安朝,谢安担心她哪一日便会突然消失。自女娘死而复生,他高悬的心便再也没有落下。
虽说女娘离开的可能性极小,但他定要将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惜芷因着那句‘想你’脸颊滚烫,盯着谢安放在窗纸上的食指出神,犹豫着伸出食指,慢慢与其相抵,同时小声道,“嗯。我有些害怕。”她说着,求救般地看着谢安。
“嗯,我也是。”谢安没有说些虚无缥缈的话语安慰她,而是提起一事,“我昨日一夜未睡,石墨背地里与石安吐槽,让我偷听到。石墨说我不像成婚的新郎,像是怀春的少女,整日惶惶不安。”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离谱的话语。
“噗嗤”惜芷捂着嘴,笑得东倒西歪,食指倒是始终不离窗纸,与谢安的手指紧紧相贴。
“那你可要罚他?”最后多罚几下。惜芷怨气不小,她可还记得石墨这个大块头先前多次恐吓自己,还将她拎小鸡仔似的提起来。
“自是该罚。”
惜芷满意了,这会儿也全然放松下来,笑嘻嘻道:“那你当真整日惶惶不安?”
“嗯。整日念着想着的,全是一名喜着绿衫、琼花玉貌的女娘。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你、你、你……”惜芷触电般缩回手,根本招架不住谢安打直球式的进攻,只能节节败退,“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会。”
“你快回去吧。”再让这人待下去,她定忍不住推窗的。惜芷徒劳地捂脸,鄙视自己太过没出息。
“哎哟,多谢几位娘子,我送送你们。”李婶子与几位婆子谈笑声传来,谢安面色一凛,反应极快地往旁边躲起。
李婶子等人走过院子,李婶子不轻不重往惜芷屋那头瞥了眼,自是什么都没看见。不过,方才那点动静哪能瞒住她。李婶子眼底露出了然之色,却没揭穿,只摇摇头,随二人去了。
待李婶子重新进屋,谢安方才现身,心知不便久留,又与惜芷说了会儿话,匆匆离去。
临走前,他又回头叮嘱道:“莫怕,一切交给我,你只需安心地等我来娶你。”
*
念云筑。
一只修长的手搭在门上,迟迟未推门进去。
“二公子?”
谢安挥退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晃了晃脑袋,踉跄着进去。
大红色的帷幔高悬房梁,长长地垂落在木质地板上,四周的灯架上燃着婴儿手臂粗壮的红烛。
放眼望去,铺天盖地的红。谢安进屋后,步伐没了方才的凌乱,面上的醉意淡去不少。
若非他装作醉的不省人事,怕是此刻还不能脱身。他心系屋内的女娘,怎肯与席间人虚度光阴。
惜芷远远便听见动静,却久不见人进来,等得不耐烦之际,便听见脚步声愈近。
透过大红的盖头,她瞧见个朦胧的身影,慌乱不安的心登时平静下来。
谢安缓缓走近,垂眼看着坐在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上的女娘,呼吸急促起来,三分醉意也成了九分。
他拿过一旁的撑杆挑起盖头,俯身与女娘四目相对,在女娘羞赧的目光中,勾唇笑着,是不加掩饰的欢喜。
面前之人,自此便是他的夫人。
惜芷在他灼热的目光中退怯,低着头往身后躲了躲。
谢安不在意她的这点抗拒,揭过盖头后,回身去桌上斟了两杯清酒。
饮过合卺酒,二人并肩坐于床榻上。
谢安方才的游刃有余在一刻崩塌,双手不觉捏紧衣袍,竭力冷静下来,担忧吓到胆小的惜芷。心里的渴望嘶吼着冲击着欲望的牢笼,他踌躇不前,又蠢蠢欲动。
女娘的一句细声细气,颤颤巍巍的“可要洞房”让他大脑嗡的一声,理智被抛掷九霄云外。
二人衣裙裹挟着倒在喜被之上。
“唔”惜芷让硬物硌得一疼,二人茫然着掀开喜被,底下藏着满床的花生、桂圆等一应干果。